第一折 年关催债起风波(词:声声慢·年关)
残冬腊月,寒鸦啄雪,朱门渐显萧疏。账房算盘声涩,旧债新符。年关催得紧,更哪堪、债主盈途。典钗钏,凑零星碎银,暂解眉蹙。
忽闻北境传急报,国丈府、竟派恶仆催租。昔日情分尽断,只剩机谋。宝玉强撑门面,对豺狼、笑脸相迎。夜未半,锦帐寒、黛玉暗筹。
荣国府的朱漆大门上,新贴的春联还带着墨香,却掩不住门内的愁云。账房先生老王头的算盘打得越来越慢,算珠上的包浆被冷汗浸得发亮——离除夕只剩三日,府里的现银连给下人的年节赏钱都不够,更别说还国丈府那笔三万两的旧债。
“二奶奶那边又来问了,”平儿掀帘进来,手里的茶盘空着,连待客的茶叶都见底了,“说库房里只剩两匹大红妆花缎,给老太太和太太做年衣都不够,要不要把姑娘们的银镯子先熔了应急?”
宝玉捏着国丈府送来的催债帖子,红纸金字,却比阎王帖更吓人。那笔债是先皇在位时,贾赦替国丈揽工程欠下的,说好“官银抵扣”,如今新帝登基,国丈却翻旧账,指名要现银,分明是刁难。
“不能动姑娘们的首饰。”他将帖子往桌上一拍,砚台里的墨汁溅到账本上,晕开个黑团,像块化不开的心病,“去把我书房那套宋版《文选》拿去琉璃厂当掉,那是前明大儒手批的,能值五百两。”
黛玉从里间出来,素色棉袄上打了个细巧的补丁——是用她自己绣坏的帕子补的,不细看竟瞧不出。“刚让紫鹃去问了,”她指尖冻得发红,却还攥着本《皇明经世文编》,“城南当铺说,如今兵荒马乱,字画古籍都压价,那套《文选》最多当三百两,还得按月利三分算。”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是国丈府的管家“狼心”带着恶仆闯进来了,手里的鞭子抽得门柱“啪啪”响。“贾二爷!我们家大人说了,今儿再不还钱,就拿荣国府的地契抵债!”狼心的三角眼扫过院里的石榴树,“这园子不错,改造成戏楼准能赚钱!”
贾母拄着拐杖出来,鬓边的赤金抹额歪了也顾不上扶:“狼管家稍安勿躁,老身这就叫人去取银子。”她偷偷给宝玉使眼色,示意他去后宅搬救兵,自己则颤巍巍地拉着狼心周旋,“看在老身薄面,宽限到元宵如何?”
狼心“嗤”地笑了,唾沫星子溅到贾母脸上:“老夫人别装傻!国丈爷说了,除夕前见不到银子,就别怪我们拆房揭瓦!”他突然踹翻旁边的花架,青花瓷瓶摔得粉碎,“这就当是利息!”
宝玉气得浑身发抖,却被黛玉死死拉住。她对着狼心福了一福,鬓边的珍珠耳坠微微晃动:“管家稍等,我陪二爷去后宅取银子。”路过狼心身边时,她袖口的银针刺了对方手背一下,针上淬了点“痒痒粉”——是她用凤仙花汁调的,能让人痒得坐立难安。
后宅的密室里,黛玉打开最底层的箱子,里面是她母亲留下的嫁妆,一叠叠银票用油布包着,还有几锭官银,是林如海当年任巡盐御史时的俸禄结余。“总共八千两,”她将银票塞进宝玉手里,指尖冰凉,“先给他们,稳住局面,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宝玉攥着银票的手在抖:“这是你的嫁妆……”
“什么嫁妆不嫁妆的,”黛玉打断他,眼圈泛红却笑着,“府里过不去年,我留着这些有什么用?”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妆匣里拿出个小巧的玉印,“这是苏州织造府的‘通关印’,当年我父亲帮过织造大人,凭这个能赊三个月的绸缎,先应付着年节应酬。”
狼心拿到银票时,手背的痒意已经发作,抓得血痕累累。他数了数银票,脸色稍缓却仍不饶人:“剩下的两万二,元宵前必须还清!否则我带府衙的人来封门!”说罢带着恶仆扬长而去,留下满院狼藉。
贾母看着满地瓷片,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这国丈……是要逼死我们啊……”
宝玉扶着贾母回房时,见黛玉正蹲在地上捡瓷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浑然不觉。暮色里,她的背影在残雪映衬下,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竹叶。
第二折 典衣当物渡难关(词:如梦令·典质)
珠钗翠钏成堆,转眼易主堪悲。只为解燃眉,忍看旧物离闺。心摧,心摧,强作笑颜相陪。
当铺柜台冷,掌柜眼如锥。压价狠似虎,还问典期催。珠泪,珠泪,暗向袖中偷坠。
荣国府的抄手游廊上,摆满了待当的物件:老太太的玉如意、王夫人的赤金累丝镯、王熙凤的点翠步摇……连宝玉常戴的那串菩提子,都被解下来放在锦盒里,佛头处的包浆已被摩挲得发亮。
“这对羊脂玉镯,”当铺的李掌柜用指甲刮着玉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有绺,最多给五百两。”他瞥了眼旁边的翡翠屏风,“这玩意儿太大,不好出手,三百两,要当就签字。”
平儿气得发抖,那屏风是元妃省亲时宫里赐的,当年估价三千两,如今竟被如此糟践。宝玉按住她的手,强笑道:“李掌柜再添点,这屏风的翡翠是缅甸老坑的,透光看能映出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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