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菲那冰冷的质问狠狠刺入沃尔特心脏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彻底败下阵来。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
呆愣。
完全的呆愣。
原本还在飞速运转的大脑突然停摆，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沃尔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悔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心中咆哮着，“为什么要撕掉那几页？”
那几页记载着狼魂图腾最核心真相的禁忌书页，他竟然因为一时心慌就给撕了下来。
多么愚蠢的举动！
沃尔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是啊，自己当时害怕什么呢？
就算让这个血族少女看到那些绝望的真相又如何？
伊莉丝早就进去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
一切都无法挽回。
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沃尔特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啧啧啧。”
尤菲那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堂堂族长，就这点胆量？”
“敢做不敢当？”
听到尤菲的话，沃尔特体内那股因做贼心虚而掀起的惊涛骇浪，竟毫无征兆地平息了。
那颗苍老的心脏，不再狂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水般的沉寂。
看透了，也放弃了。
他缓缓抬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先前所有的躲闪与飘忽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片混浊的平静。
平静得……有些死皮赖脸。
尤菲看着眼前这个老狼人脸上堪称戏剧性的表情变化，不禁怔住了。
她那双深邃的红色眼眸里，原本的悲伤与沉静被一丝困惑冲开。
不对劲。
这家伙，很不对劲。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溢于言表的慌张，是如何变成这副认命般的坦然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被揭穿了阴谋的掌权者该有的反应。
这更像一个……一个早已知晓自己死期，坦然走向刑场的囚徒。
这个念头，让尤菲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收缩起来。
她原本放松垂下的手，五指微微蜷曲，体内的力量开始悄然运转，娇小的身体彻底进入了临战状态。
眼前的老狼人，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捏的族长，而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下藏着未知的危险。
沃尔特看着她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竟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自嘲的嗤笑。
“呵……”
这一声笑，彻底点燃了尤菲心中的那一丝不安。
“族长。”
尤菲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在互相敲击。
“事到如今，你还想演戏？”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们霜寒一族的破事，还有那个什么‘狼魂图腾’，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语气陡然加重，每一个字都砸在沃尔特的心上。
“我只要伊莉丝。”
“把她安安全全地交给我。”
“别逼我在这里干任何多余的事情！”
尤菲的话音在寂静的藏书库中落下，每个字都像一枚冰冷的铁钉，敲进沃尔特的耳朵里。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原本的平静与淡然寸寸碎裂，仿佛一张精致的假面具，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塌。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死寂被打破。
沃尔特脸上的皱纹痛苦地挤在一起，牵动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笑意里，有无尽的悲凉，更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嘲弄。
他缓缓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仿佛连这个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喉结滚动，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如同砂纸摩擦朽木般的干涩声响。
“没用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下一句话的力气。
“尤菲小姐。”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的视线越过尤菲的肩膀，望向她身后那片深沉的黑暗，瞳孔骤然收缩。
“它……”
仅仅一个字，沃尔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猛地将视线转回尤菲脸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再不见一丝一毫的智者光辉，只剩最原始的恐惧！
“……是……不可能被战胜的！”
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最后哀嚎，在这座古老而神秘的藏书库里，敲响了名为绝望的丧钟。
尤菲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千里迢迢赶来，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换来的却是这句轻飘飘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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