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板在脚下轻轻晃悠,年轻人踩着船板的瞬间,口袋里的红豆突然滚到掌心。他低头看那粒暗红的豆子,忽然想起母亲视频里提到的钢笔——笔帽里的碎纸上,码头画旁还歪歪扭扭写着"三碗糖水"。正愣神时,卖糖水的阿婆已端着白瓷碗追上来,碗沿的热气里浮着几粒圆胖的红豆,"你外公当年最爱加双倍红糖",阿婆的声音混着海风发颤,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像在数着年月。
年轻人接过碗的刹那,铜铃的颤音突然变得清亮。邮筒上的白鸽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灯笼的红光,在船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穿蓝布衫的妇人正把纸船往浪里推,纸船被浪花托着,竟稳稳靠在大船的舷边,半粒红豆从船里滚出来,与年轻人掌心的那粒合在一起,拼成颗完整的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阿爸说,红豆拼圆了,人就团圆了。"小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先生正牵着她的手走上跳板。小姑娘手里的弹珠还在发亮,里面的凤凰花瓣不知何时长成了小小的花树,树影投在甲板上,竟与画本里小沙弥画的一模一样。小沙弥抱着画本跟在后面,画里的绿芽已长成藤蔓,顺着船舷往上爬,藤尖缠着片凤凰花瓣,颤巍巍地指向船舱。
穿工装的年轻人推开舱门时,一股樟木香气扑面而来。角落里的樟木箱半开着,箱底铺着泛黄的报纸,日期正是1946年的秋日。箱角压着张褪色的照片,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码头,身后的邮筒旁,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铜铃——那码头,像极了此刻捧着画本的小沙弥。
海魂衫男孩突然指着海面大喊,所有人都转头望去。月光下的浪尖上,无数细碎的光点在移动,细看竟是无数只小纸船,每只船上都载着半粒红豆,正顺着潮水往大船聚拢。卖糖水的阿婆忽然捂住嘴,那些纸船的样式,和她年轻时给远航的丈夫折的一模一样。
铜铃的声音越来越急,像在催着什么。邮筒旁的灯笼突然晃了晃,红光里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穿中山装的男人正低头刻着邮筒,手指在"亦是归程"四个字上反复摩挲;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铜铃跑过石板,铃声惊起的白鸽,正衔着侨批往远处飞。那些影子与码头上的人影渐渐重叠,老先生的驼背与中山装男人的背影重合,小姑娘的羊角辫与画里的身影交叠,连铜铃的颤音都像是从过去传来的。
船舱里的挂钟突然敲响,十二下钟鸣落定的瞬间,所有的铜铃声同时停了。年轻人低头看掌心的红豆,豆子不知何时裂开,里面躺着片极薄的凤凰花瓣,花瓣上的纹路,竟与侨批印章的纹路分毫不差。他忽然明白母亲说的罗盘是什么——不是指针,是阿婆糖水的甜,是铜铃的颤音,是红豆裂开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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