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长
林砚青把照片和日记小心收进檀木匣子,指尖划过照片上母亲笑弯的眼角,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灯下翻一本线装书,书页里夹着的正是同款野花——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长庚山特有的“长庚蓝”,只在每年初秋开在山脚下的墓碑旁。
“王伯,谢谢您。”林砚青抬头时,王顺正盯着诊所墙上挂的草药图谱,那是母亲生前手绘的,边角已经起了毛边。“这图谱我熟,当年你娘跟着老中医学医时,我还帮她采过几次柴胡。”王顺的声音带着怀念,“你娘心细,每种草药旁边都标着采挖的时辰,说辰时的柴胡药性最足。”
林砚青心里一动,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笔记本,翻到夹着干枯长庚蓝的那一页:“王伯,您看这个,我娘写‘长庚蓝可入药,解百毒,唯忌与玄玉同置’,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顺凑过来,手指轻轻拂过纸面,脸色慢慢沉下来:“这话是老辈人流传下来的,说长庚蓝和玄玉碰在一起,会引动地脉里的戾气。当年你爹找玄玉心时,特意让我在矿洞口种了一片长庚蓝,就是怕有人误闯惊扰地脉。”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几年镇里的长庚蓝越来越少了,去年秋天我去山脚下看,只剩两三株了。”
林砚青皱起眉,他记得上个月带小石头去给父母扫墓时,确实没看见长庚蓝。正想追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陈建军拄着拐杖跑进来,脸色发白:“砚青,不好了!镇东头的老李家,突然晕倒了三个,现在浑身抽搐,跟当年矿难后那些工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林砚青心里一紧,抓起药箱和手电筒:“张叔呢?我去叫他,咱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刚跑出诊所,就看见张敬山扛着铁锹往这边跑,脸上满是焦急:“我刚从老李家过来,情况不对劲,那三人嘴里还吐白沫,跟中了邪似的!”
三人快步往镇东头赶,路上遇到不少街坊,都神色慌张地往老李家跑。到了老李家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林砚青挤进去,只见堂屋里躺着三个男人,脸色发青,四肢不停抽搐,嘴唇上还沾着黑色的粘液。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砚青蹲下身,摸了摸其中一人的脉搏,脉搏又快又乱。
老李的媳妇抹着眼泪:“就是刚才,他们三个在院子里劈柴,突然就倒在地上了,我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林砚青翻开其中一人的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心里咯噔一下——这症状,跟母亲笔记本里写的“地脉戾气侵体”一模一样。他赶紧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三人的人中、合谷穴上各扎了一针,又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粉,用水调成糊状,撬开他们的嘴喂了进去。
“张叔,你去镇西头的小河沟边采点长庚蓝,越多越好!”林砚青一边给三人按摩穴位,一边喊道,“王伯说长庚蓝能解百毒,说不定能压制住戾气!”
张敬山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陈建军在一旁帮忙,看着三人的症状,忽然想起什么:“砚青,我记得当年矿难后,有几个工人也是这样,后来赵坤让人给他们喝了一种黑色的水,就好了不少——会不会跟玄玉有关?”
林砚青心里一动,赵坤当年藏了不少小块玄玉,说不定他用玄玉泡过水,用来压制戾气。他刚想说话,就看见张敬山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枯萎的长庚蓝,脸色难看:“小河沟边的长庚蓝,全枯了,叶子都发黑了!”
“怎么会这样?”林砚青愣住了,长庚蓝是耐旱的植物,就算天旱,也不会这么快枯萎。他忽然想起王顺说的话,长庚蓝忌与玄玉同置,难道是有人把玄玉放在了小河沟附近?
就在这时,堂屋里的三人突然停止了抽搐,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只是还没醒过来。林砚青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警笛声——是派出所的民警来了,还带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林医生,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突发重病,”带头的民警走进来,“这位是县医院的李医生,专门来看看情况。”
李医生蹲下身,给三人做了检查,眉头皱起来:“症状像是中毒,但查不出是什么毒,建议赶紧送县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林砚青点点头,和张敬山、陈建军一起,帮忙把三人抬上救护车。看着救护车驶远,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长庚蓝枯萎,居民突发怪病,这一切都跟地脉有关,难道是玄玉心出了问题?
他赶紧往镇政府跑,想看看玄玉心的情况。到了镇政府的文化馆,负责看管玄玉心的工作人员正急得团团转,看见林砚青进来,赶紧迎上去:“林医生,不好了!玄玉心的红光变弱了,刚才还闪了几下!”
林砚青快步走到展柜前,只见玄玉心躺在铺着红布的托盘里,中央的红点果然比之前暗了不少,像是快熄灭的火苗。他心里一沉,玄玉心是用来镇压地脉的,红光变弱,说明地脉的戾气已经开始扩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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