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凡和甘部长都睁大了眼睛，听他继续说下去。
缪飞说：“禁捕后，偷捕的，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前几天，不是台风吗？还有两个老头子作死，买了个皮划艇，偷偷地下湖去捉鱼。一个人掉到水里淹死了。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家属还有脸去政府闹。那几天弄得我饭都吃不下。”
左一凡说：“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们的责任。”
缪飞说：“是啊！话虽这么说，但真要追究起来，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禁捕工作没到位呗！你们知道这几年，太湖里死了多少人？”
“多少人？”
缪飞说：“没有具体数字，十几个人总归有的。”
左一凡说：“死了这么多？怎么没听说啊？”
甘部长说：“我就是管这方面的，里面的道道我清楚。这种事能报道吗？能盖着就盖住呗！”
缪飞说：“就是啊！一旦这种事宣扬出去，偷捕的人没事，我们这些人反而要倒霉了！归根到底还不是说我们没管好吗？”
左一凡说：“这怎么管呐？偌大的一个太湖，难不成盖个盖子？”
缪飞说：“就是啊！每次一出事，我们这些人就在太湖边每天晚上整宿整宿地守着，就怕有人下湖捕鱼。偷捕大多是冬天，年前的日子，太湖边上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那滋味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一天还行，天天这样谁还受得了？”
左一凡笑着说：“都削尖脑袋想当官，这当官的差事也不好当啊！”
缪飞说：“就是啊！这件事还是小事。上次闹事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没有哇！”他们俩都说道，“什么事？”
他们喝了一口饮料，缪飞继续说：“是为了渔民赔偿的事。不肯签字，闹得不得了，网上都传开了。辅警、特警去了几百个。路口都封了。你们不知道？”
“没听说。为什么闹哇？”
“补偿款呗！他们认为少了。不就是一只破船吗？给了十几万，多的有二十多万了，还嫌少！”
“是不多呀！”左一凡说，“他们以后就没工作了，没收入了，以后生活怎么办？企业关门，职工还有一笔补偿款，他们怎么没有？”
“有啊！包括这里面。不然，光一只船哪能值这么多啊？”
“那是少了点。”甘部长也说。
“那些渔民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上面拨下来的，不止这么多，电视上说全国有多少个亿，都是被我们这些当官的贪污了。”缪飞越说越生气，说，“天地良心，这种时候谁敢啦？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怎不能吃光喝光分光吧？怎得留点钱保持后续的工作吧？他们没房子的，怎得给他们租个房子吧？没就业的，怎得给他们发工资吧？他们大多数都是年纪大的，去哪找工作呀？政府只好给他们发工资，一个月有两千多，每天去报个到就行了。”
左一凡说：“这样说，还差不多。后来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处理呀？影响闹得这么大！妥协呗，反正钱也不是从我们口袋里掏出去的。补偿款翻了一番。”
听了缪飞一番抱怨，左一凡也说了一下二狗的事。请他们俩出出主意。
甘部长他们听了故事都很好奇，都说居然有这种事？
缪飞说：“怪不得前几年，办公室里经常遇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他还说：“这种人，你还帮他？我看是死定了！杀人偿命，那还有什么说的？”
甘部长突然问：“你那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左一凡不知道他指什么。
“你还装？你和你女朋友的事！我当时就想给你打电话，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
左一凡明白过来是指秦红被网暴的事。
缪飞说：“我也是。现在怎么样了？”
左一凡就把情况一一地说了。
缪飞说：“你是遇到贵人了，遇到好领导，换成别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怎么讲？”左一凡问道。
缪飞说：“你们学校搞那么大阵势都为了谁呀？仅仅是为了学校？开记者会，都还正常，提前庆祝教师节，有必要吗？明显是为了把你洗白吗？”
左一凡一下子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缪飞，毕竟是当局长的，看问题就比别人深一层，其中的玄机只有他们这种人才知道。
小景那里，左一凡几天都没有过去了。她每天都打电话问左一凡吃饭了没有。今天，左一凡打算去一下。他挑了几样剩菜，让服务员打包。也不完全是剩菜，有几道菜几乎没有动筷子，大家都忙着说话。
缪飞说：“左教授真是节俭啊！”
左一凡没说是给小景的。怕他们说自己太不把女孩子当回事了，又怕他们说自己太花心。
小景已经知道了左一凡要来，就一直等着。
见到小景，左一凡问：“吃了没？”
小景说：“一个人不高兴烧饭，还没呢。”
左一凡把饭菜递给她，说：“快点吃吧！”他又补充了一句，“干净的，都没动筷子。”
小景说：“不急，刚才吃了一点点心。”
左一凡准备走，小景说：“还早呢，坐一会呢！”眼神和语气都十分的恳切。
他也就坐了下来。
左一凡和小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左一凡告诉小景他去过看守所了，也把他把和二狗的谈话说了。说到二狗对哑巴娘的那份真情，左一凡现在说起来还不免有些动容。
小景也落下了泪。她说：
“他们家，哑巴是最好的人。每次，大狗和我打架，哑巴都要护着我。”
过了一会，小景又说：“也怪二狗自己，早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了。我劝过他很多次，他不听。我那回出事，我就说，这不是人干的事！”
小景又一次提到了“出事”，左一凡忍不住问她：“我听你上次也说，你出事了。你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啊？就是那种事呗！”她欲说还休。
“是不方便说，是吧？”说了以后，左一凡马上意识到不该这样说，这不是逼着人家说吗？
小景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和你有什么不便说的？我被人强奸了。”
左一凡就更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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