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连悬丝都用上啦～”
李妄生在漫天剑光中一个鹞子翻身，还有闲心冲苏无罔挤眼睛。他指尖的八苦诀印未散，暗红色的尘世莲正在天道阴影上灼烧出嗤嗤白烟。
“闭嘴。”苏无罔头疼，他有这么皮吗？
悬丝割裂空气的尖啸声中，又有紫极剑气被绞成碎片。
紫极强啊……
可惜这影子只会机械出招。
“得令～”李妄生拖长声调，反手将锈剑抛向苏无罔。
“这帅玩意儿还是给您老玩儿吧～”剑身在半空划，被李妄生用灵力轻轻一推，精准落入苏无罔掌中。
比起这些冷冰冰的兵器，李妄生还是更钟爱炼情宗那套贪嗔痴的法诀。
锈剑入手的刹那，苏无罔周身剑气暴涨，天道仍在重复着【以身合道】的呓语，声音越来越急促。
“合你大爷！”
李妄生冷下脸，尘世莲在他掌心绽放。黑色莲花如锁链缠住紫极挣扎的身影，给苏无罔创造绝杀的机会。
苏无罔的身影与剑光融为一体。
破妄剑带着斩断因果的气势，将那颗不断重复天规的头颅一分为二。
头颅落地的声响格外清脆，天道的嘴可算闭上了。
李妄生歪着头，撞进苏无罔那双寒潭般的眼眸里。
本我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还在外面野？赶紧滚回来睡觉。
“就这么不待见我啊？”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绕着鬓角一缕碎发，“难得清醒一会儿呢～”
苏无罔的视线落在他已经开始躁动的身躯上：“怕你发起疯来……”声音顿了顿，“又追着人啃。”
“嘻嘻嘻”李妄生伸出舌尖，舔过上唇，留下一点水光，确实还是很饿啊。
“知道啦～回见！”身影归于影子前，还不忘抛个wink。
苏无罔窝紧起青铜剑，剑身震动着，铜锈满布，哪怕是个幻影，也让人如此惋惜。
指腹摩挲过剑身，苏无罔抬眼望向地表方向，该去会会那条傻蛇了。
啥都不了解，还真敢抢着、跟着谢苍寒去仙墓啊。
……
血色罡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将浓稠的血腥味拍打在苏无罔脸上。他踩着涓涓的流水前行，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血花。
琉璃碎裂般的面容突兀地闯入视野——谢苍寒优雅地立于尸山之巅，足下踩着不断挣扎的佘野。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还挂着记忆里令人作呕的假笑。
“师弟，别来无恙啊～”
【嘻嘻，菜蛇被踩成蛇饼啦～】
【李妄生，闭、嘴】
【略略略～】
苏无罔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师兄还是如此令人厌烦——甩不掉的腐肉，散发着虚伪的甜腻气息。
谢苍寒的指尖敲打脸颊，悬丝如蛛网般垂落。
霎时间，满地残尸齐齐抽搐，断裂的骨骼咯吱作响，拖着残缺的肢体摇摇晃晃站起。
“合作如何？”谢苍寒向前倾身，袖口滑出苍白的手掌，“长生树的账可以一笔勾销……只要把神格给我。”
神格？苏无罔眼底划过讥诮。
这座仙墓根本就是天道的饕餮盛宴，专挑大气运者吞噬。但既然谢苍寒不知道……
“好啊。”苏无罔绽开笑容，同时伸出手，“师兄，把脚下那条傻蛇还我先。”
两只手悬在半空，两张相似的笑脸在血色中相映成趣——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仿佛照镜子般令人毛骨悚然。
谢苍寒很满意，师弟身上他的印记还是这么浓烈。
……
佘野化作一条细小的黑蛇，缠绕上苏无罔的手腕。
冰凉的鳞片微微颤抖，蛇首轻轻抵在他的脸颊边，吐出的信子带着细微的战栗：“对……不起……我没能……”
苏无罔指尖一僵，却没有推开。他望着远处扭曲的天幕，宽慰着佘野也宽慰着自己，“无妨，横竖都是幻象。”
佘野这黏人的姿态反倒让他不适——记忆中那条杀气腾腾、总想置他于死地的黑蛇，可比现在这副模样顺眼多了。
苏无罔不动声色地绷紧下颌，这种近乎依恋的亲近，比刀剑更难招架。
他不太擅长处理喜爱。
“师兄，借轮回盘一用。”他故意晃了晃手腕，“妖皇的神智需要清醒清醒。”
谢苍寒笑着，琉璃般的瞳孔映出苏无罔的面容：“可以啊～不过……”
指尖悬在唇边，“师弟的真名是什么？”
苏无罔眉峰微挑：“怎么？要扎诅咒小人？”
他太清楚谢苍寒那些阴毒把戏了。
“炼情宗李妄生。”
他指尖抚过佘野的蛇鳞，笑着回应，“师兄，我这名号……在修仙界还算响亮吧？”
反正，这也算他半个本名。
苏无罔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就看这位好师兄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
恢复记忆睁开眼的，佘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映入眼帘的是苏无罔收剑的残影，妖仙凌渊的头颅正在空中划出弧线。
滚烫的鲜血溅在那头霜雪般的白发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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