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庞春梧、凤栖桐二人相见之后,抱头痛哭一场后,经过众人劝解,这才平息了下来。
凤栖桐拉着外甥的手,仔细端详,发现庞春梧的眉眼极似姐姐凤栖梧,却又有姐夫庞万春的英气。她想起姐姐和姐夫,眼中不禁又蕴满了泪水。
她喃喃自语道:“哎,都长这么大了,要是姐姐姐夫在世,看见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啊!”
庞春梧一听她这么说,也不由是神色一黯,心中也很是伤感,也说道:“可惜,我爹娘都不在了!只是昨天晚上我还梦见他们了!”
这时雷炯在旁边道:“凤二姐,小少爷,重逢是好事,不可太伤感了,以免坏了身子!”
庞春梧一听,急忙安排凤栖桐坐下,并让人上过茶来,姨甥二人情绪这才平复下来,分别讲述之前的一些往事。
庞春梧这才知道,原来九纹龙史进是自己的姨父。他心里不禁有些汗颜:原来自己一直把亲姨夫当成自己了的仇人。
这时,凤栖桐对庞春梧道:“梧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庞春梧一听,急忙正色道:“姨妈,你的什么话就说吧,孩儿一定洗耳恭听!”
凤栖桐道:“孩儿,你在外落数十年,如今该是认祖归宗了!现今你栖身金人,大为不该!金人侵我汉地,杀我百姓,所犯之罪不共戴天。何况你外公乃是死于金人之手,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脱离金人……”
庞春梧一听,心内不禁有些踌躇,一时难以决定,便沉默不语。
凤栖桐一见,知他正在思索,便道:“我的话希望孩儿好好考虑一下,你我世代汉人,岂能与金人为虎作伥,损我凤、庞两家的清誉!”
这时,雷炯在旁边道:“凤二姐,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容得小少爷好好思量一番。毕竟完颜娄室一家对他有养育之恩,一时难舍也情有可原!”
事实上,庞春梧踌躇的原因也正是这个,毕竟他在完颜娄室的家中生活了数十年,完颜娄室夫妻待他如亲儿子一样,从来没有因为他是汉人而嫌弃他。
他在完颜娄室家中这十数年里,过得很好,完颜娄室尽心尽力地培养他,完颜娄室的夫人待他如亲生,其他的兄弟待他如亲弟弟,他也享受了无尽的母爱。
如今你让他离开完颜娄室,这可是一个残酷的决定,毕竟庞春梧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完颜娄室是金人,是异族,但总是对他有养育和培育之恩的恩人啊。
这天晚上,庞春梧半宿睡不着,躺在床上不停地辗转反侧,眼睛一闭,脑海中都是他与完颜娄室一家相亲相爱的情景,可是他耳边又响起父母托梦的话,以及小姨的那番言语,他的心里乱极了!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到底该怎么做?他的内心极其矛盾地挣扎着,他不禁猛地拍打了一下旁边的茶几,谁知用力过大,“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将那茶几拍成两半,断处的残刺刺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他看着流血的手掌,恍若没有看见,只是口中依旧在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时,帐外的亲兵发现动静,急忙奔了进来,一见庞春梧的手掌流血,急忙大呼起来。这时雷炯和凤栖桐听见动静,也急忙跑了进来。
凤栖桐一见如此情景,心中大恸,急忙给庞春梧裹上流血的手,将他拥在怀里道:“孩儿啊,是小姨对不起你,让你为难了!”说罢,双泪从眼中涌出。
这时,庞春梧道:“没事的,小姨,我只是心中委决不下,有些踌躇,心思有些恍惚,才不小心打着了几子,让你们见笑了!”
凤栖梧一见,心疼地说:“孩儿,不着急,你好好地思索一下吧,这事儿关乎国家民族,是个大事儿,不急于这一时,你想清楚了就好了!”
一连几天,庞春梧并没有出兵,只是在帐中沉思,思索如何处理好这件事。事实上,对于金人侵占中原,占领汉地,残暴行径,他哪里能不知道?
事实上,因为屠城的事,他也劝过义父完颜娄室,可盛怒之下的完颜娄室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攻下陕州城后,完颜娄室下令屠城,庞春梧亲眼看到陕州城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很多都是手无寸铁的村民,甚至还有幼小的孩童,他也曾阻止过,可是哪里能阻止得了?
手无权柄的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地习惯了这些,心中的同情逐渐变成了麻木,对金人屠杀宋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他领兵出来之后,手下的兵士也曾屠杀、劫掠过汉地百姓,刚开始他也曾下令禁止过,甚至处罚过,可是这却引起了一些女真将领的不满,他们多次在他面前表达了不满情绪,甚至要撂挑子。
对于这些,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是一名刚出来领兵的新人,这些老油子们也只有自己的义父完颜娄到才能镇得住,可是自己的父亲并不反对屠杀汉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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