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总在凌晨三点醒来。
不是被梦惊醒,也不是因为口渴或寒冷,而是某种更隐秘、更难以言说的东西在拉扯我的意识。就像有人在我耳畔轻轻唤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脑髓。起初我以为是耳鸣,可那声音太像了——是我自己的声音,只是语调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浴室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不是因为失眠后口干舌燥,而是镜子。那面老旧的银镜,边缘已经泛黑,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骨头。它挂在洗手台上方,正对着我。每当我站定,水珠从发梢滴落,镜中的我也在动。可有时候……他慢了。
第一次察觉异样是在一个雨夜。窗外雷声闷响,我抬手抹去镜面的雾气,指尖刚触到玻璃,镜中的手却还停在半空。我猛地后退,心跳如鼓。再看时,他又同步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可我知道不是。那半秒的延迟,像是一道裂痕,悄然划开了现实的表层。
后来,他开始笑。
那天我刮胡子,刀片划过下颌,血珠渗出。我皱眉,抬头看向镜子,却见镜中的“我”正缓缓扬起嘴角——嘴角越咧越大,几乎撕裂到耳根,可我的脸明明毫无表情。我猛地砸向镜子,玻璃震颤,映出无数个扭曲的我,每一个都在笑。
我开始害怕照镜子。可越是逃避,它就越频繁地出现。夜里,我常听见浴室传来细微的“叩叩”声,像有人用指甲轻敲玻璃。我不敢去看,却总在清晨发现镜面湿漉漉的,仿佛有人刚刚洗过脸,而水槽里,一缕黑发缠绕在排水口。
我决定查清楚自己是谁。
记忆像被雾笼罩的山林,走得越深,越看不清来路。我只记得三年前在城郊医院醒来,身份证、医保卡齐全,工作稳定,邻居说我性格温和。可没人提我的过去,仿佛我生来就在这座城市,像一株无根的植物。
我去了警局,借口调查一桩旧案,申请调阅B-13航班的乘客名单。那是五年前坠入深谷的夜航,机上六人全部失踪,无一具尸体被找到。官方定性为“气象事故”,可民间传言不断,有人说那晚的雷达上,飞机消失了三次。
档案室在地下二层,空气阴冷,泛黄的文件堆叠如墓碑。我翻到B-13的卷宗时,手心已沁出冷汗。名单上六人,姓名、身份证号、照片齐全。我一个个看过去,突然,呼吸停滞。
第七行,多出一个名字:林知远。
我盯着那三个字,像被雷击中。这不是我的名字吗?可名单上明明只有六人。我颤抖着翻到照片页,一张黑白证件照映入眼帘——那张脸,是我的脸。眉骨的弧度,鼻梁的倾斜,甚至左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分毫不差。
“这名字是后来补录的。”档案员走过来,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原始记录里没有这个人。系统录入时发现数据异常,补了个空位,随便填了个名字。”
“随便?”我声音发抖,“怎么会随便填我的名字?”
他耸耸肩:“系统自动生成的。你也知道,这种旧案,资料残缺,补录时经常出错。说不定是哪个实习生手滑。”
我站在档案室中央,冷气从脚底窜上脊背。如果原始名单没有我,那我是谁?如果我是后来“补录”的,是谁把我加进去的?又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冲回公寓,直奔浴室。镜面依旧模糊,我用力擦净,死死盯着自己的脸。皮肤苍白,眼窝微陷,胡茬凌乱。我张嘴,说:“你是谁?”
镜中的我,没有动。
我再问一遍,声音更大:“你到底是谁!”
突然,镜中的嘴唇缓缓开合,无声地吐出一句话。我读得清清楚楚:
“你逃不掉的。”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洗手台上的牙杯。水洒了一地,镜中倒影却依旧站着,嘴角勾起,眼神冰冷。那不是我的眼神。我的眼睛向来温和,甚至有些怯懦,可镜中的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像藏着无数个黑夜。
那一夜,我没敢再进浴室。我把镜子用黑布蒙住,又觉得不够,干脆搬来柜子死死挡住。可半夜,我听见布在动,像是有人在后面轻轻拉扯。我蜷缩在床角,冷汗浸透睡衣。窗外无月,屋里却泛起一层幽蓝的光,从柜缝里渗出,像液态的寒冰。
第二天,我去了市图书馆,翻查五年前的新闻。B-13航班失事当天,气象局记录显示山区有强磁场扰动,雷达多次失灵。更诡异的是,搜救队曾在坠机点附近发现一面破碎的镜子,镜片上布满抓痕,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第七人已入境。”
我浑身发冷。第七人?不是只有六人吗?
我开始做同一个梦。梦里,我坐在一架老旧的飞机上,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机舱昏暗,其他乘客都低着头,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空乘走过来,递给我一面小圆镜,说:“该照镜子了。”
我接过,镜中却不是我。是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眼睛空洞,嘴唇蠕动。他说:“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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