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朝末年,寒风裹着细雪掠过青州府的官道,李承道束发的麻绳在风中轻轻摇晃,褪色的八卦玉佩随着步伐轻撞道袍下摆的云纹补丁。十六岁的林婉儿缩着脖子小跑跟上,淡青色粗布衣裳被风吹得鼓胀,腰间桃木短剑的穗子早已磨得毛糙——那是她十二岁跟着师父降伏黄鼠狼精时,在荆棘丛里穿梭留下的印记。
"师父,青河镇还有多远?"林婉儿呵出白气,冻红的鼻尖微微发颤。李承道望着前方山坳里若隐若现的黑影,瞳孔微缩:"瞧那片乌云,像不像倒扣的棺椁?"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官道旁的枯树突然"沙沙"作响,几片漆黑如墨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林婉儿肩头。
青河镇的城门歪斜地挂着半幅残破的对联,"岁岁平安"四个字被血渍般的暗红覆盖。街道上青石板缝里结着黑褐色的硬块,李承道用道袍下摆蹭了蹭鞋底,低声道:"是干涸的血迹。"街边茶馆的竹帘突然掀起,佝偻的掌柜探出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的道袍,喉结上下滚动:"走...快走..."话未说完,竹帘又"啪嗒"落下。
镇长王富贵的宅邸在镇西头,朱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符纸,却掩不住门缝里渗出的腐臭味。开门的小厮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二位道长可算来了!"王富贵从屏风后转出,圆滚滚的身子裹着金丝蟒袍,肥肉将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沟壑,"我镇上的人,都快被那东西吓疯了!"
李承道扫过堂屋角落积灰的供桌,三支香早已熄灭,香灰却在无风自动。"王镇长可知,这命案与二十年前的灯笼匠苏怀安有关?"他突然开口,王富贵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袖口下的手指微微抽搐。林婉儿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细节,悄悄摸向腰间的桃木剑。
入夜,李承道在客栈客房内绘制镇邪符,朱砂在黄纸上晕开,泛着诡异的红光。林婉儿蜷缩在角落里打盹,突然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惊醒。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只见一盏红色灯笼正悬在半空,烛光将灯笼上的人脸照得忽明忽暗——那是张惨白的脸,眼窝空洞,嘴角却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师父!"林婉儿失声尖叫,李承道猛地转身,手中符纸化作一道金光射向灯笼。然而灯笼却在接触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只留下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这怨灵的怨气比我想象中更重。"李承道捏着残留的青烟,眉头紧锁,"明日便是元宵,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槐树的位置。"
林婉儿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突然想起白天茶馆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师父,那掌柜的眼神...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她摩挲着桃木剑,"明天我再去试试?"李承道点点头,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在门框上:"小心为妙,这镇上...不止有怨灵。"
此刻,王富贵宅邸的密室里,黑袍人围坐在阴森的祭坛旁,烛火摇曳中,祭坛中央的血色灯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两个道士倒是有点本事。"黑袍首领把玩着手中的灯笼穗,嘴角勾起冷笑,"不过,他们以为找到苏怀安的怨灵就能解决一切?真是天真。"祭坛上的灯笼突然炸开,飞溅的血珠在墙上绘出一张扭曲的鬼脸。
青河镇的夜色愈发浓稠,李承道望着窗外摇晃的灯笼,将道袍又紧了紧。他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在这个被诅咒的小镇展开。而那些深埋在黑暗中的秘密,也将随着血色灯笼的亮起,逐渐浮出水面。
破晓时分,青河镇笼罩在一层稀薄的白雾中,雾气里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腐腥味。李承道的道袍下摆沾满露水,他蹲在镇口老槐树旁,枯枝间垂落的褪色灯笼穗在晨风里轻轻晃动,宛如一只只悬在半空的苍白手指。林婉儿握着桃木剑,剑尖挑开地上的落叶,突然惊呼:“师父,这里有血迹!”
暗红色的血渍在树根处凝结成块,蜿蜒的痕迹顺着树皮向上延伸,最终消失在树杈间。李承道伸手触碰树干,掌心传来刺骨寒意,树皮上密密麻麻布满细小的裂痕,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这槐树...被怨气浸透了。”他抽出腰间符咒,符咒刚贴上树干便发出滋滋声响,边缘瞬间焦黑。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群如同受惊的蚁群般向镇中心涌去。李承道和林婉儿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前。只见镇民们围在另一棵槐树下,指指点点,却无人敢靠近。树上挂满红灯笼,烛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宛如鬼火。一个年轻女子吊在最粗的枝桠上,脖颈缠绕着浸透鲜血的灯笼穗,双目圆睁,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群,手中死死攥着半截残破的灯笼骨架,指缝间渗出黑褐色的液体。
“又是这样...”人群中响起恐惧的低语。李承道分开众人,跃上树干。女子的尸体还未僵硬,肌肤却已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脖颈处的勒痕呈暗红色,边缘布满细小的齿状伤口,像是被无数细小的獠牙啃噬过。他小心翼翼掰开女子的手指,取出灯笼骨架,发现骨架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符咒都用鲜血绘制,此刻正在散发微弱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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