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流脸上露出些惊讶了,这小小的酒杯中,竟然酝酿出如此刀意来。
“傅大将军的刀意沧桑,是他久经战场所悟,陈先生握刀柄而悟出刀意来,令人敬佩。”
姜飞流看了良久,脸上露出笑容来,语气中竟还显得颇为欣喜。
“自从云停犯了事,被下了大狱之后,悬天京中持刀的年轻人中,便没有人能让我感到惊艳。
唯独今日见你陈执安。”
他再度饮下一杯酒,笑道;“大世之下,七国天下少年英雄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我大虞看似天下第二,可实际上论及少年天才,尚且不如梁岐、吕鼎、陈方三国。
我姜飞流立志做这大世中的人物,若无人与我同行,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他一口喝尽杯中的美酒,摇头说道:“陈执安,你这般年纪,却能够悟出这般沧桑的刀意来,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可否求解?”
陈执安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姜家公子,想了想,坦然道:“姜公子,刀意明悟,不同于刀法,你今日问我,我又如何能说出个明白来?”
姜飞流认真思索,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正要说话,远处忽然走来一位身着官服的老人。
老人年已至七十有余,来到二人面前。
姜飞流明显认出了这老人,正要站起身来,那老人忽然深吸一口气,向陈执安躬身行礼。一时之间,十六层楼中的百官尽数哗然,安静的殿宇也变得嘈杂起来。
陈执安也有些意外,却仍然站起身来,扶起这位老人。
不愿去看陈执安,喝着闷酒的李铸秋终究忍耐不住,看向陈执安。
殿宇中也有人高声问道:“季老,何至于向一位晚辈行礼?”
一旁的姜飞流也早已站起身来,向这老人行礼:“季老。”
那老人被陈执安扶起身来,极认真打量了一番陈执安,这才缓缓开口。
他声音不急不躁,却带着几分感慨:“我季承元年已九十,在这一次坐朝节上,我见了魁星点燃秀霸山上的香火,见了不少我大虞好儿郎,见了许多玄门妙法。
原以为这坐朝节仅止于此,却不曾想又听到了一阙绝世的好词。”
他话语落下,又有一位身着儒生长衣的人物拍打桌案,高声诵念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此人高念于此。
又有一位看中极殿大学士站起身来,继续诵念:“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曲诵过,这殿宇中鸦雀无声。
而那季承元却已经老泪纵横:“老朽这一生家道中落,又屡次被贬,甚至远去南海为奸人所欺,如今又回了这悬天京,仓皇一生,回首再看,风雨晴日皆已归去。
不久之后,我性命也将归去,却尚且做不到这般洒脱!”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季承元口中轻声诵读,眼神逐渐朦胧,道:“满经风霜,深陷困境,却又潇洒恣肆,于风雨中得见山头斜照却相迎,任凭穿林打叶也从容镇定,泰然处之……”
“陈执安!陈执安!”
这老人道:“怪不得你能写出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怪不得你能够只身从苏南府前来悬天京,怪不得李尚书之严苛,司家的威名尚且吓不到你,令老朽敬佩莫名。”
“再反观老朽,年已九十,肩头扛着大儒之名,却仍然放不下这一身官服,不肯归去。”
那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然落下泪来。
又有一位大学士拂袖,道:“我最初听到这词,只觉得能够写出如此诗句者,必然是一位去国万里,见识了人生兴衰的人物,却不曾想竟然出自一位少年手中。”
“可仔细了解之后,这诗由你陈执安写出来,却也并无什么值得奇怪的。
少年只身入京,闯出这番名头,心中仍然波澜不惊,足以令人敬佩!”
几位文人大家接连出声,许多人静默诵读着这一阙词,果然觉得这一阙词实在惊艳,洒脱无双,天下诗词莫有与之能比者。
李铸秋面色难看,却沉默不语。
只因为刚才说话的这几人,都是内阁大学士,有些供职于中极殿、东阁,都乃是四殿两阁的人物,即便并无实职,可却是真真正正的大儒,是宋相的内阁班底,在朝中德高望重,又为悬天宫处理政务,乃是真正的官人,并非常人。
李铸秋面对这几位人物,哪怕心中有火,也只能强压着。
可那一句句夸赞之中,却还带着对他李家的抨击,季老甚至直接说出“李尚书之严苛”这样的话语,更令李铸秋血气上涌。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一旁的司中甫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离开了望星宫第十六层。
而那季老此时正拍着陈执安的手,小声与他说话:“陈执安,这诗词之甲你当之无愧,莫说这坐朝节中的比较只限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参加,就算是我等老朽都去,也不过都要沦为你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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