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五点半的时候，秦淦西开着拖拉机回到厂里，看到办公楼前面一大片鱼，看到傅伊红在指挥人每堆鱼上放编号，看到卢作新则坐在小会议里看着外面这一切。
一起回来的张立维搞现场指挥去了，秦淦西则走进小会议室，笑呵呵地问：“处长，你们的鱼分完了？”
卢作新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分个屁。都分出意见来了。”
原来，在要分鱼的时候，有的厂子得知机械厂多拿了四百四十多块钱，便也找他要钱，说一碗水要端平。
他当时好气，说人家机械厂给学校赚回来一万块钱，只要你们厂也能赚回这么多，那也返回五个点。
这么一说，有的厂长知趣地退了。
可有的还在坚持，说机械厂投资那么多，赚钱是应该的；有的更是说，国家的厂子不能以赚不赚钱来评价，都是为了满足社会需要；还有人说，像机械厂这样的，谁来都能赚钱。
这让他大为生气，怒斥他们不求进取，放言只要他们能新开发出十个新产品，就可以享受机械厂的待遇。
这一通生气，让那些个人闭嘴了。
新产品哪是想研发出来就能研发出来的？
现在不是后世，名声方面还是很重要的，赚钱还要脸，没有稍微改一改、什么效果都没提升、只改变一下外观就敢说自己开发出了新产品，更不会把大包装分解成小包装、或者把包装改得更加精美就是新产品，这种行为会遭人唾弃的……也不会被批准。
在那里发过脾气后，卢作新便出来散步，不知不觉中来到这里，看机械厂如何分鱼，“你们办公室的人也很有意思，分四大块，三个车间和后勤分，还让车间的人称重，就不怕鱼不够？”
秦淦西知道他这是担心车间的人把秤尾巴翘得高高的，笑着说：“今天的鱼足够，每个人多秤三四两都没问题。”
今天连续打了这么久，总重接近七千斤，厂里分到一半，接近三千五百斤，除去给后勤处的一千二百斤，还有两千三百斤，厂里不到三百人，每人只分五斤，怎么都是够的。
接着说道：“处长，我们给学校贡献一千五百斤螺蛳。这个时候的螺蛳虽然肉少一些，但还不到很少的时候。”
卢作新惊讶地问：“这么大方？”
秦淦西笑着问：“不要？那我们就不给了，顶多辛苦一些。”
河里的螺蛳实在是太多了，今天起码收获了五千斤，这么多螺蛳，他不想养着，不然会瘦，全部要弄成螺蛳肉。
有这么多工人在，最多三天就可以把螺蛳肉弄出来。
卢作新呵呵笑道：“要，怎么不要？不过我们不要螺蛳，只要螺蛳肉，给我五百斤就行了。”
秦淦西呆了。
这个老六，在这里吃过几次炒螺蛳肉，竟然不想自己弄，只要肉了。
这可是要加大工厂不少工作量啊。
没奈何，秦淦西只能说：“我们没有烘干设备，只能是湿的。”
至于研究设计一套烘干设备，他现在想都不想，轴承生产设备还没完全设计出来，很忙的。
张立维了解了一下分鱼的情况后，也回到小会议室。
闲聊时，听说他们又接了山麓大队一台设备的任务，卢作新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和他们的关系真好啊，需要什么机器都来找，而你们答应的是那一个爽快。”
秦淦西笑道：“小机器，很简单，不要花多少时间。”
卢作新故作恼怒状，“不要和我说简单。你这也简单，那也简单，可我们这么多工厂，有几个能研究设计出新机器？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故作谦虚，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击别人。”
张立维嘿嘿笑道：“处长，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这样的说法，给我们的压力太大，必须杜绝。”
秦淦西呆呆地看了张立维一会，然后把视线木然转向卢作新，好一会才说：“我怕了你们。”
不一会，傅伊红过来喊他们两个去抓阄。
秦淦西和张立维都说，最后一个阄是自己的。
傅伊红不同意，说他们不抓，其他人不好意思抓。
这话虽然是客气话，但秦淦西也没再客气，过去抓了阄。
结果运气很好，抓到一条最大的……五斤一两接近五斤二两的大草鱼。
拿着大鱼，他邀请卢作新和张立维等人一起吃。
张立维几人见状，纷纷提出把自己的鱼贡献出来。
秦淦西一看情况，好家伙，三个车间主任和所有后勤人员都要参与。
还好后勤的人员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便拿出自己宿舍的十斤红薯粉条，把自己和张立维、周春波三个人的鱼放在一起，还去外面“买”回来一些荠菜、萝卜等蔬菜，一起弄一顿鱼“火锅”。
说是吃火锅，其实就是在食堂里吃，并且是围着那口大锅吃。
先吃鱼肉，后面吃粉条、喝汤，吃蔬菜。
没有喝酒，没有凳子，连吃起来都是你进我退、我进你退，不过因为这种方式很新鲜，且食材量大、油水足，导致大家很是满意。
卢作新在离开前，拍拍滚圆的肚子说：“到你们这里，吃饭的方式都能吃出花样。如果是真的火锅，不会有这么热闹。”
星期六回到家，淦媛提起这次火锅，意犹未尽，引得欣莎只想马上吃，但无奈饭菜已经做好，只能等到秦淦西从老家过来。
家里也没有火锅，秦淦西便想了很多办法，在大圆桌上弄了一个临时灶，然后把小铁锅摆在灶上，里面烧木炭。
家里吃的要比工厂的复杂多了。
鳙鱼鱼头汤做锅底，里面放有红枣、枸杞、生姜、葱头、大蒜，涮鱼肉、牛肉、羊肉、驴肉，然后下粉条、白菜、香菜、荠菜，蘸着加有花生碎、黄豆碎、黑芝麻、白芝麻的油辣子吃。
这么一吃，让全家人都吃美了，一个个撑得慌。
欣莎说下个星期还要这么吃，被何娟给轻易否决了，“好吃是好吃，可把别人家一年的肉食都吃完了，今后可不能这么吃。如果你们大伯一家来过年，可以这么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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