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孟和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让拓跋烈浑身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顺着孟和的目光看去,心脏几乎骤停。就在粮仓门边的砖缝里,半枚锈迹斑斑的青铜残片,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光。
拓跋烈认得那纹路!那是……那是孟和母亲临终前,死死攥在手里,咳着血也要交给孟和的证物!据说是从当年凶徒的武器上崩下来的!
地窖深处,被拓跋月踩在脚下的孟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脚踝上的胎记,在疼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鲜红,隐隐散发出微弱的温热感。
与此同时,拓跋月腰间那枚银环,竟也发出低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仿佛在与之呼应。
这奇异的共鸣,像一道闪电劈进拓跋烈的脑海。他猛地想起昨夜守夜时,曾无意中瞥见孟和在惨淡的月光下,用匕首在石板上刻划着什么。
当时只觉得是某种神秘的仪式或记号,此刻回想,那些刻痕的走向与形状……竟与拓跋月左手掌心一道陈年的、被火焰灼伤的疤痕,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冷汗,瞬间浸透了拓跋烈的后背。
地窖内的对峙因这诡异的发现而陷入短暂的死寂。突然,一声尖锐的狼嗥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和金属撞击声从甬道外传来!
堵门的盾墙一阵剧烈晃动,似乎遭到了猛烈的冲击。
混乱中,一个矫健如母豹的身影——维京女战士英格丽德,强行撞开一道缝隙冲了进来!她目标明确,手中锋利的爪刃直取孟和腰间悬挂的药囊!孟和下意识地护住药囊,爪刃划过坚韧的皮革,“嗤啦”一声,药囊破裂!
里面滚落出的几颗深紫色、形如沙棠的干瘪果实,暴露在空气中。其中一颗被爪刃划破,渗出的粘稠油脂遇到空气,竟“噗”地一声爆燃起来!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起,瞬间照亮了地窖中央。
在那跳跃的、诡异的蓝色火光中,众人惊恐地看到,燃烧的油脂烟雾在空中扭曲、升腾,竟隐约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用淋漓鲜血绘制的星图轮廓!
那正是孟和方才怒吼中提到的,他母亲临终前咳血描绘的图案!
英格丽德闷哼一声,她用以划破药囊的手掌,掌心赫然被某种锐气或药液腐蚀,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诡异的是,那伤口渗出的血液,竟带着一种不祥的幽蓝色!这蓝色与她指爪上沾染的孟和手腕刀痕渗出的鲜血相遇、交融,在地砖上晕开一片令人心悸的淡紫色污渍。
这妖异的颜色如同毒蛇,噬咬着拓跋烈的神经。他目光死死盯住英格丽德掉落在地的一柄沉重战斧。
斧柄上,一行铭文在火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一个日期!一个烙印在拓跋烈记忆深处、代表着无尽噩梦的日期:十年前,高卢城被攻破的日子!也是孟和的父亲,为了保护当时冲在最前、身陷险境的拓跋鹰,用身体挡下一支致命毒箭而死的日子!
“那是……”拓跋烈喉咙干涩,声音嘶哑,“那是你父亲替拓跋鹰挡箭的日子!”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那是三天前在东南角苗圃查看藿香时,不慎被废弃的农具钩爪划破的伤口。
此刻,那伤口在紧张和诡异的氛围下,竟灼热起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被英格丽德链爪扫过、衣襟撕裂的孟瑶。少女小腿上,一道新鲜的、被链爪边缘刮破的伤痕正渗着血珠。
拓跋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脚踝上的伤疤形状,竟与孟瑶小腿上那道新伤,完全一致!仿佛出自同一件凶器!
就在这时,英格丽德低吼一声,用一面沉重的圆盾狠狠压向那团燃烧的蓝色火焰。
火焰被强行压灭,腾起一股呛人的青烟。烟雾弥漫中,拓跋月腰间的银环突然幽光大盛,那光芒精准地投射在孟瑶的脚踝上。
众人骇然看到,孟瑶脚踝上那块暗红的胎记,在银环幽光的刺激下,边缘竟开始诡异地向外扩散、蔓延,形成更复杂、更清晰的纹路——而那纹路的最终形态,竟与英格丽德掌心血洞周围泛起的幽蓝脉络,如出一辙!
地窖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暮色如同墨汁,彻底灌满了这狭小的空间,只有盾牌缝隙透入的微光和火把摇曳的残焰,勾勒着几张惊疑不定、仇恨交织的面孔。
拓跋月舔了舔嘴唇,指尖把玩着一块从碎裂盾牌上崩落的锋利镜面碎片,冰凉的触感似乎让她感到愉悦。
她看着英格丽德,嘴角噙着一丝嘲弄:“呵,想不到威震四海的‘北境狼女’,你的软肋,竟然是所谓的‘恩情’?真是讽刺。”她指的是英格丽德似乎因孟和父亲的舍身相救(替拓跋鹰挡箭)而产生了动摇。
英格丽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风暴。她没有理会拓跋月的挑衅,反而猛地将手中断裂的、带着奇异光纹的某种金属饰物(可能是她武器或信物的一部分)狠狠掷向孟和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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