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躬身退下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殿外,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杨太后一人。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扣,那玉扣是先皇在世时赠予她的,温润的触感却没能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目光扫过殿内悬挂的 “国泰民安” 匾额,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 这四个字,如今倒像是个笑话。片刻后,她朝殿外轻唤:“来人。”
一个身着灰衣的太监悄然现身,那侍卫身形瘦削,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显然是太后的心腹暗卫。
“去静心苑,秘传哀家口谕,让苏瑶身边那个侍卫即刻来宫。记住,只说哀家有要事商议,且必须让他一人前来,沿途不得有任何人跟随,此事若泄露半分,你便提头来见。” 杨太后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太后。” 太监应了一声,如同鬼魅般转身,脚尖点地间便消失在殿外的回廊尽头,连一丝风声都未曾留下。
半个时辰后,静心苑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昏黄。
李稷正对着一幅摊开的边境地形图沉思。
那地形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关隘要道,甚至连慕容苍水麾下各将领的姓名、兵力部署都写得一清二楚 —— 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才从边境探子手中一点点搜集来的情报。
“叩叩叩 ——”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先生,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有要事请您即刻入宫,还特意交代…… 只能您一人过去,不许带其他人。”
李稷眉头微挑,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月白色的锦袍,衣摆上绣着的云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知道了。”
管家愣了一下,连忙应声:“那我这就去准备。”
宫车在宫墙深处的 “翠亭殿” 外停下,这里是杨太后平日里独处的地方,极少有外人踏足。
李稷下车时,抬头望了望四周,只见殿外只有两个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守着,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却掩不住暗藏的紧张。
他刚踏入殿内,殿门便被宫女悄无声息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杨太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李稷的一举一动。
“参见太后。” 李稷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
杨太后抬眸看他,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从他挺拔的身形到他腰间悬挂的玉佩,最后落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不必多礼,坐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梨花木椅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却像是裹着棉花的针,让人心里发紧。
李稷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殿内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还有烛火燃烧时 “噼啪” 的细微声响。
杨太后迟迟不说话,只是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李稷,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像一块巨石压在人心头。
终于,杨太后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汝阳王,你在北燕四年了吧?”
“回太后,确实有四年了。” 李稷答道。
杨太后点了点头,手指在软榻的扶手上轻轻敲击:“这四年年里,哀家从未拦着你在北燕活动,大周的王爷在北燕,哀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瑶质子他们有什么困难哀家也会多有照顾,你知道现在为什么叫你来吗?”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李稷,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心底的所有想法。
李稷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我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因为哀家知道,将来能救北燕的,只有你。” 杨太后放下佛珠,语气陡然沉重,“慕容苍水手握重兵,朝中半数官员都唯他马首是瞻,我怕我儿…… 他撑不起这江山。如今慕容苍水异动频频,内乱迟早会来,哀家需要你帮我,平定叛乱,保住慕容家的天下。”
李稷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太后想让我替您卖命?可我凭什么帮您?帮您保住慕容离的皇位,对我有什么好处?”
杨太后似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哀家知道,你对苏瑶姑娘上心。你若肯帮哀家,事成之后哀家即刻放苏瑶离开北燕,让她与你远走高飞。不仅如此,待内乱平定后,哀家还答应你,若未来回大周你需要的话,哀家能派兵帮你,助你实现抱负 —— 哀家知道,你志不在仅仅当个王爷。”
李稷瞳孔微微收缩,他沉默片刻,抬眸道:“太后倒是看得透彻,可臣并不想当皇帝,也不想掌什么兵权。只是大周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毁在杨太后和李其玉手里。而慕容苍水叛乱,百姓定会流离失所,若真让慕容苍水得了大燕天下,他肯定兴兵南下,我不愿看到这一幕。”
杨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不管你是为了苏瑶,还是为了百姓,只要你肯帮哀家,哀家答应你的事,绝无反悔。你我,可否达成协议?”
李稷指尖握住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好,我答应您。但太后记住,若您敢对苏瑶不利,或事后反悔,臣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放过您。”
“哀家说话算话。” 杨太后松了口气。
晚,李稷回到静心苑第一时间就去找苏瑶。苏瑶正坐在窗边看书,见他来,连忙起身:“李稷,你回来了?”
“苏瑶,” 李稷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做,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苏瑶手中的书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没多问:“王爷放心去便是,我在这里等您。您在外一定要当心,按时吃饭,别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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