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予提起这件事,就如同吃了苍蝇般憋屈和恶心,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恨。
他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进宫谢恩,结果李柏舟那厮竟趁机对他的妻子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燕辞晚气极反笑:“就凭这个?”
“这个证据难道还不够吗?”燕珩予冷冷反问。
燕辞晚很想骂他,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化解误会,阻止这场不必要的战争。
她竭力保持冷静,道:“就算布料来自阿娘的衣裙,也不代表阿娘就和李柏舟真的有染,有可能是李柏舟试图欺辱阿娘时,阿娘奋力抵抗不小心被撕破了衣裙。你与阿娘夫妻多年,你应该很清楚阿娘的性情,她虽外表柔弱但内里极为刚强,若有人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是宁死都不会屈从的。”
“李柏舟在信里明确说了,他们两人曾经春风一度,那晚的情景让李柏舟终身难忘,他说得那般明确,仿佛他们两人睡过的画面就在我眼前真实发生过!”
燕珩予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攥着遗诏的手背青筋鼓起。
他只要想起那信上描述的内容,就觉得心血翻涌,恨不得将李柏舟碎尸万段!
燕辞晚听他这么说,火气蹭地一下窜了上来,怒道:“李柏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就如此听他的话?你是他养的狗吗?!”
燕珩予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他眯起双眸,目光狠戾。
“你找死。”
燕辞晚指向自己的心口,眼眶微红:“你已经杀了我一次,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燕珩予看向她湿润的眼睛,心里不受控制地泛起一股酸楚,从小到大他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呵护,那些疼爱全都发自真心,没有半点作假,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恨啊!
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冷声道。
“收起你这副可怜模样吧,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任由你们母女摆布吗?我已经被你们蒙骗了十多年,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燕辞晚缓缓放下手。
来之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认燕珩予这个父亲,她不会再为他掉一滴泪。
可现在身处这个充满回忆的百草园内,往日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是潮水般涌来——
有一次,她闹累了不肯走路,父亲就将她抱起来放到肩膀上坐着,她悄悄把刚抓的虫子放到父亲衣领里,被母亲发现后要责骂她,可父亲却护着她,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被骂,母亲便开始数落父亲,怪他太纵容女儿,容易把女儿惯坏。
还有一次,她不小心把母亲好不容易养大的一株药草给踩坏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帮她寻来一株新的药草,想要替换之前那株坏了的药草,结果还是被母亲一眼发现,偷梁换柱的计划败露,父亲主动站出来替她顶嘴,母亲很生气,足足三天都不理他,最后还是燕辞晚挨不住良心的谴责,悄悄去找娘亲坦白了罪行。
还有母亲生辰的时候,燕辞晚想要彩衣娱亲,跳舞给母亲看,但她觉得一个人跳舞太无趣,非要拉着父亲一起跳,父亲从没跳过舞,本想拒绝,但架不住她的撒娇哀求,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于是在宁清漾三十岁的寿宴上,燕家父女当众跳了一段贺寿舞,事后宁清漾客观点评,女儿跳得很可爱,夫君跳得倒也像个人。
在母亲去世时,父亲万念俱灰,把自己关在百草园内,接连三日不吃不喝,差点就要追随母亲而去,最后是燕辞晚强行撞开门冲到父亲面前,哭求道,阿耶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也抛下我啊!父亲被她的眼泪唤醒神智,父女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
如果燕珩予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燕辞晚,如果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那么在她被伤害后,她也只会憎恨和愤怒,并不会多么难受。
可偏偏,那一切都是真的啊。
燕辞晚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情绪,她道:“其实那晚跟李柏舟春风一度的人是季侧妃,此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毕竟是你亲手把人送到李柏舟床上的。”
燕珩予皱眉:“你胡说什么?李柏舟信中分明说他那晚是和宁清漾在一起度过的。”
“他那晚喝了很多酒,你把季侧妃送过去时,应该一经发现了,李柏舟当时酩酊大醉,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就算再怎么不清醒,也不会连身边睡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燕珩予说到这儿忽然顿住。
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季松萝的容貌有几分像宁清漾。
虽然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宁清漾和季松萝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就算他闭上眼睛也不可能弄错两人。
可李柏舟不是他,李柏舟在那种神志不清、且光线昏暗的情况下,是有可能认错的。
一想到这,燕珩予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燕辞晚看他半晌都不作声,知道他正在思考,便提醒道。
“你若实在不能确定,那就去问问当事人吧。”
燕珩予看了她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百草园。
院门被关上,随即传来上锁的声响,看来燕珩予是怕她逃跑,特意命人将门锁了起来。
燕辞晚对此不以为意,只要她想走,区区一把锁根本拦不住她。
她走下阶梯,蹲下身,将几株被乌兰骑踩倒了的药草扶起来,随后她又找来工具,将园子里的杂草都清理干净,顺便还给所有药草浇了一遍水。
浇完水后的药草们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连带着燕辞晚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些。
天色渐渐变黑,然而燕珩予一直没有回来。
燕辞晚点亮屋内的烛火,她端着蜡烛在屋内寻找母亲留下的痕迹,今日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里,此后她应该再也不会踏入西州一步,她想看看这儿是否还有母亲的遗物,若带走一两个今后也可当个回忆的念想。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
燕辞晚停下动作,端着蜡烛走出房门。
月色下,她看到燕珩予站在院门口,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衣裳,只不过神态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他像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地唤了一声。
“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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