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狱上下听令!”他的声音不再清润,而是如同万古寒冰相互摩擦,带着无上的威严与杀伐之气,瞬间穿透厚重的石壁,清晰地回荡在整个雷霆狱的上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冰冷的石室中:
“义父的仇,要报。骸涡宗的爪子,要斩断。宫中的黑手,要揪出来。”
“还有陛下的安危,也要确保。”
他站起身,那清瘦的身形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山岳般的沉重威压。
他没有立刻发号施令,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喉头的腥甜。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
拿起一支笔,蘸饱了墨汁。
笔尖悬在纸上,微微颤抖。
一滴浓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骆寒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已彻底清明如镜,锐利如刀。
他手腕沉稳,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四个大字:
雷霆万钧!
写罢,他将笔掷于案上,目光如电,扫向门口肃立的黑甲卫兵,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
“传令!雷霆狱上下,即刻起,进入天诛形态。”
“封锁所有对外通道!召回所有在外密探,调阅内监和所有宫人近三个月行踪记录,彻查长春殿内外所有陌生侍卫身份,监视星陨卫所有异动。”
调阅内廷监所有人员,包括最低等杂役,近三个月所有行踪记录、财务往来、接触人员档案。重点标注与长春殿、星陨卫、寅客城、波珊州方向有异常接触者。”
“动用谛听小队,监听所有进出长春殿人员的对话。调取太医署所有关于陛下染病的脉案、查清何人检查出病情、长春殿每日值守医官、药方记录副本,秘密送至孙先生处。”
“开启秘库三级权限。所有特殊装备,分发至各天诛核心小队。”
“封锁一切关于千机阁阁主殉国、千机阁剧变的消息、封锁大司空大司农今日来此的消息,狱内若有任何异动或流言,就地格杀,无需上报!”
“凡有阻挠者——杀!”
“凡有泄密者——杀!”
“凡与骸涡宗逆党有染者——杀!”
每一个“杀”字出口,都伴随着空中一道雷霆符文的骤然亮起和一声沉闷的雷鸣!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整个值房!
书写完毕,他剑指猛地一收!空中所有符文骤然收缩,化作一道苍白的雷光,没入他的指尖消失不见。
“遵命!”黑甲卫兵右拳重重捶胸,声音如同金铁交鸣,随即转身,快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中迅速远去。
骆寒山转过身,看向孙路和王震,那清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孙大人,王大人。义父的星盘,请暂存于此。
骆寒山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寒气息的白雾,那双冰冷的眸子再次看向孙路和王震,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蕴含着更加可怕的力量:
“诸位请稍候。寒山...需要先去换一身素服,为义父戴孝。”
说完,他对着书案上的星盘碎片,深深一揖到底。
然后,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值房内侧的休息室。
那清瘦的背影挺直如松,再无一丝文弱,只有一种捧起血仇即将搅动天下风云的决绝与恐怖。
“雷霆狱,将是这星火燃起的第一道惊雷。骸涡宗...他们欠下的血债,骆某...亲自去讨!”
沉重的黑铁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外间那沉重的空气隔绝开来。
内室并不宽敞,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硬板床,一个衣柜,以及一张摆着尚未动筷的简单早餐的小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寒的松烟墨和陈旧书籍的味道,与外间的血腥和肃杀截然不同。
骆寒山走到衣柜前,打开。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素色的粗布麻衣,与他一向朴素但整洁的衣着风格相符。
他取出一件毫无纹饰的月白色麻布长衫,动作缓慢而郑重地换上。
当他系好最后一根布带时,目光落在衣柜最底层的一个小木盒上。
他沉默片刻,俯身将木盒取出。
打开,里面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块系着红绳的已经磨损得十分光滑的黑色鹅卵石,以及一根干枯的空明草。
那是他幼时,司空玄第一次带他去千机阁观星,在回来的路上,于运河畔捡拾送给他的。
石头代表固守,孔明草代表传承。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的石头和脆弱的枯草,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
但他迅速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悲恸压回心底。
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将木盒小心地放回原处,关上衣柜。
当他再次转身时,脸上已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推开门,重新走回值房。
外间,孙路正站在书案前,俯身仔细查看着那张巨大的星辰运行图,手指在某些特定的星轨和断裂的轨迹上缓缓移动,眉头紧锁。
王震则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闭眼调息。
萧学河局促地坐着,大气不敢出。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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