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勒马立于高坡,猩红披风早被硝烟熏成墨色。
他望着夏军铁船在河面犁开的白浪,又瞥向陆地炸开的火墙,嘴角冷笑凝结如冰。
“将军,东南角楼已破!再添三百精兵便能撕开缺口!”传令兵单膝跪地,甲胄上的血渍冻成暗红冰碴。
黑棋未回头,目光死死锁在黄河水面——二十艘铁甲战船正破开薄冰,船尾拖出长长的白浪轨迹。
船头“夏”字龙旗在风中舒展,龙睛金线在残阳下刺得人眼生疼。
他眉头拧成死结,裂江剑在掌中转了个圈,剑锋映出冷冽眸光。“传令,暂缓攻城,列阵迎敌。”
魏山脸涨成猪肝色,握枪的指节泛白:“将军!西门刚撕开丈许缺口,半个时辰便能踏平临淄内城!
齐军已是强弩之末,田建那废物说不定正躲在后宫哭鼻子!”
“夏军来得蹊跷。”
黑棋望着那面夏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裂江剑的雕花护手,“其实我们的任务已了。”
他转头看向魏山,寒风掀起他鬓角的碎发,露出眼底的算计,“你没见他们炮火多烈?
我们留下,只是试探夏军底牌,好回禀国师。”
“传令铁炮营,调转炮口轰击河面。”
黑棋突然拔出长刀指向柳茵旗舰,刀身在残阳下划出冷光,“热气球编队升空压制陈禹泽,本帅要让夏国人知道,谁才是战场主宰!”
十二门重型铁炮轰然转向,炮口泛着幽冷金属光。
引线燃尽的刹那,炮弹呼啸掠过低空,在河面炸起滔天巨浪,浪涛中裹挟的弹片撕开柳茵旗舰的船舷,钢板裂出蛛网般的痕。
水兵们紧抱炮身对抗剧烈摇晃,却挡不住甲板上飞溅的碎木。
剩余热气球同时提升高度,藤篮士兵调整配重后掷下炸药包,夏军阵形顿时大乱。
“左满舵!”
柳茵嘶吼着拽动舵盘,黄铜把手在掌心硌出红痕,“主炮抬高仰角,瞄准虞军炮兵阵地!标尺三百五十步!”
四十八门铁炮同时轰鸣,炽热弹壳在甲板弹跳。
齐射精准命中的瞬间,黑棋身旁的炮兵阵地腾起烟尘——两门铁炮连同步兵被掀上半空,断裂的炮轮像玩具般坠入灰霾。
此时陈禹泽正指挥没良心炮后撤。
他望着燃烧的热气球残骸,忽见虞军弓箭手变换阵型,箭矢改呈抛物线越过火墙,直扑夏军后阵。
“盾牌手前移!结成龟甲阵!”
话音未落,箭雨已如乌云压顶。
前排铁皮盾牌被射得噼啪作响,仍有箭矢穿透缝隙,带起串串血珠。
“陈先生快看!虞军右翼在退!”传令兵指向东方。
柳茵的铁船编队正沿河道迂回,舰炮持续轰击虞军侧后方。
负责警戒的虞兵被河上炮火打乱阵型,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裂开一道缝隙。
陈禹泽眼中精光乍现,他迅速扯下腰间的传令旗,在空中划出三道急促的弧线:“传令,没良心炮覆盖缺口,步兵营从右翼穿插!”
数十个炸药包腾空而起,在缺口筑起火墙。
趁着虞军视线受阻,五千夏军换上砍刀,像锋利楔子扎进缝隙。
他们踏在虞军尸体铺就的血路上,砍刀与铠甲碰撞出火星,喊杀声震得城砖簌簌发抖。
黑棋猛地回头,正见夏军旗帜出现在右翼。他长刀劈向传令兵:“废物!连侧翼都守不住!”
魏山吓得单膝跪地,头盔滚落,露出冷汗涔涔的额头:“将军息怒!末将这就去填缺口!”
八架侥幸未被击落的热气球,吊篮里的虞兵正点燃新火药罐。
陈禹泽抬头时,恰好与最前方热气球里的虞兵四目相对。
他看见对方眼中的决绝,像看到即将落地的惊雷——那名虞兵竟点燃了吊篮里剩余的所有火药,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散开!”他嘶吼着扑倒身旁亲兵。
爆炸声接连震响,夏军冲锋阵型被炸出三道缺口。
断肢与内脏像雨点般落下,溅在冲在最前的夏军士兵脸上。
但这一次,没人后退。带着硝烟味的士兵从血泊中爬起,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眼睛,却依旧用刺刀挑着虞兵尸体继续前进。
有个失去双腿的士兵抱着炸药包,滚向虞军的盾牌阵,在一片惊呼声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夏军如此的勇猛,把城楼上的齐军都看呆了。
柳茵的旗舰已冲到河道最前端,舰艏几乎抵着河岸。
她望着陆地上的胶着战局,突然拔出信号枪朝天发射。红色信号弹在浓烟中格外醒目。
黑棋终于惊觉落入圈套——夏军的铁甲船队与地面部队看似各自为战,此刻却像两只巨钳,形成绞杀他的合力。
铁甲船的炮火切断了他的退路,而地面部队则在不断压缩包围圈,那些看似疯狂的冲锋,实则是在精准地分割他的兵力。
他望着左右两翼同时崩溃的阵线,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个柳茵!好一个陈禹泽!居然想围杀我黑棋!真是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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