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地下，一片苍白。
各种实验器具铺满桌面，一道道隔离起来的巨大培养罐里，有婴儿，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
温瑞带着山栀的血来到这里。
在实验室外面坐着的顾霆渊，等待他多时。
顾霆渊身边的手下拿着的电子产品，里面是顾家所有一切的景象。
“下次给她加大量，只要人不死就行了。”顾霆渊留下这句冰冷的话。
又要加大量，又要人不死……呵，无所谓了。
温瑞的语气也是一样冰冷：“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顾霆渊离开了。
一如既往留下了一群黑衣手下围守着实验室。
“温博士，请把东西给我。”从实验室出来的另一个顾家的家庭医生，微微含笑说道。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对温瑞的敬重，明面上温瑞是他们的头头，但实际上他们只听一个人的话，就是顾霆渊，而“温博士”这称呼，是在刺温瑞。
温瑞神色没有变化：“顾家主说过要我全程监管这备用试验品，也包括她的血。”
那位医生神色有些异常，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在未完全成为试验品前，是顾家主的储存血包，什么时候血包的血需要特殊处理了。
“她不是还没成为试验品吗？”那位医生不太相信。
温瑞懒得废话，越过他带着山栀的血进入实验室，留下一句话，“你该去问顾家主，我只是服从命令。”
还没成为试验品……
那又还有多久呢。
在实验室里，温瑞的独立空间工作处，他打开血品储存小冰箱，里面是山栀不久前刚被抽出的血。
温瑞的指尖轻触在血袋上，隔着一层袋子，也能感觉到里面血液的冰冷。
它该是温暖的，就如它主人一样。
可血液只有在活人身上才是温暖的。
温瑞不仅指尖冰冷，连身上也是，实验室里常年都是低温，也没有阳光。
他被困在顾家这地下实验室里，早就失去了活人的温度。
温瑞自嘲地扯出一抹笑，眼眸低垂遮住他眼底所有情绪。
他心想，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从开始的一些好奇变成了留恋山栀身上的温度。
可这又能如何，谁也救不了谁。
所以，一切都毁灭吧。
几天后。
山栀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带人如约而来。
那位研制者与水云交谈了很久，山栀很是有分寸，把空间留给了她们，自己在外面等待。
李不言三人也很自觉地不打扰，与山栀一同在外面。
广袤无垠的天空，车水马龙的城市。
山栀背手站在高楼餐厅外面的阳台上，先是垂眸低俯，再是仰望蓝天白云和那耀眼的太阳。
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尾的晒斑却随着阳光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这样的山栀映入李不言的眼里，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此幕十分熟悉。
“山栀，你今年多大了？”明明她能看透山栀的骨龄，可李不言还是想再问问，随即她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问问你的年龄。”
山栀回首淡淡地一笑，没有介意。
越是接触，李不言越觉得山栀不太一样，向来跳脱的她，问出这话时，有些不自在，李不言也道不清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山栀回应道：“再过几个月，我就三十了。”
所以，顾家的那些女人常说她是老女人，连顾问音也是经常拿这方面的事来鄙视她。
“好年轻。”李不言感叹，她自己两次生命的年龄加起来都四十多了，但姐说过，人的身体会有明显趋势的成长之象，可人的灵魂，人的心性不一定。
凌夜也说过她，是一副小朋友的心性。
这些李不言都能理解，曾经她满二十岁时，从学校回村里，村里人常对她爸妈说，她是一个只长身体，不长心性的人，都二十了，还像小孩一样，没个大人样。
二十岁过年回家，还跟小孩们满村跑，吃席还跟小孩一桌，去商店和小孩们一起吃辣条，吃薯片，看动漫。
虽然她没大人那么成熟，但她有血性，有脑子，李不言有自知之明，也有自信。
“可你更年轻。”山栀眼里羡慕地看着李不言。
李不言摆了摆手：“我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她还特意指了指月雪和黑有光。
山栀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皮囊。”
是那没有被苦难磨圆磨小，没有被痛苦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少年心气。
还洋溢着朝气，还面带灿烂笑容，眼里有着自信和冲劲的灵魂。
我说的不是皮囊。
这一句话，让李不言三人意识到山栀的敏锐。
“你知道啊。”黑有光出言。
山栀坦然：“你们表现得太明显了，也丝毫没有藏的样子，只要不傻，想想都能知道。”
“你不怕我们是妖怪，吃了你！”黑有光做个鬼脸，吓吓山栀。
“不怕，既然敢来，当然不怕。”山栀扬着浅浅地笑意说道。
连顾霆渊那样的人，当时都未能激怒三人惹来死亡，现在的她更不会。
只能说当时的顾问星，真的运气不好，或是踩到了三人其中一个人的心情不快上了。
在几人谈话间，一位淡系衣着的女子和水云，凌夜缓缓走来。
她看见山栀，敬重地颔首唤道：“白姐。”
山栀回应点了点头，那位女子得到回复，自觉地将空间留给山栀和水云，离到不远不近的地方。
见此情形，李不言三人正要离开时，被凌夜按了下来，他说：“待在这里听听吧。”
总要多见见其他的事。
李不言顿时明白，随手将黑有光拎起，抱在怀里，捂住它的嘴巴。
黑有光瞪大眼睛，这是干啥？
“不要说话，我们保持安静，只听。”李不言传音。
“不是，干嘛那么捂着我。”黑有光不解。
“你话多。”月雪的传音插入。
黑有光：……
水云看着这位失血过多的人，哪怕及时补回了一些血，但仍无法马上恢复短时间失去过多血液的伤害。
“她把交易的筹码给了你，说你想与我们谈谈。”水云说道。
“是的。”山栀笑笑回应，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可他们一致决定让她来用这个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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