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妈妈将几张银行卡和存折在炕桌上一字排开，手指轻轻点了点："早上俩孩子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他们交代家里的积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下午特意去银行查了查，这几张卡加一起，统共二十六万出头。"
说完，她将那几张卡都推给思蓉：“银行卡的密码，是沐辰的生日。都放到你这，要买什么就从这卡里刷。”
她们这一代人，不习惯用手机银行之类的，沐妈平常的时候也网购，都是让思蓉帮她买。
到时候再给思蓉现金。
她总是害怕自己操作不当，在手机上按错了啥。
现在大家都已经默认，两个月之后，丧尸会爆发的这个事情了。
沐爸和思蓉爸爸，两人去院子里面抽烟，顺便商量这个院子的坚固问题。
两人蹲在院子里，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打着旋儿。
"这院墙得加固。"思蓉爸爸用鞋尖踢了踢墙角，"明儿个我去老李家借点工具。"
沐爸点点头，烟灰簌簌落在棉鞋上："东头那棵老榆树也得砍了，挡视线。"
两人默契地没提钱的事。
在东北这地界，成了家的老爷们只管大事，修院墙、砍树、喝酒，至于采买这些琐碎事，那都是媳妇们张罗的。
屋里头，思蓉妈妈正翻箱倒柜找存折。思蓉姥姥盘腿坐在炕上，身子一扭一扭地往炕柜那边蹭，从最里头掏出个蓝布包。
布包解开，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两张存折。
"姥姥的养老钱，都给你。"老太太把存折往思蓉手里塞。
思蓉妈妈也递过银行卡："闺女，要是不够，把咱家那套房子也卖了吧。"
前些年姥爷生病，家里积蓄花去了一大半。姥姥和妈妈这两笔钱加起来，还不到十万块。
"妈，先别急。"思蓉把卡收进贴身口袋，"我和沐辰先买着。梦里我俩走得早，也不知道这末世啥时候是个头。咱们先囤些耐放的粮食，花不了太多钱。"
正说着，两个老爷们推门进来。
思蓉爸搓着手说："听你妈的，把房子卖了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租也租不上价。"
沐爸往炕沿一坐："真要像蓉蓉说的那样，房子留着也是白搭，不如换实在东西。还有就是，房子加固的事情，交给我和你爸。”
他搓了搓手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咱们得琢磨明白，就定死在这儿猫着了？要不要跟村长通个气？"
思蓉妈正在炕桌上摆茶缸子，闻言手一抖，热水溅在桌面上滋滋作响："可不能声张！你忘了蓉蓉梦里咋说的？饿急眼的人连亲爹都啃！"
姥姥整理这她的针线笸箩："咱这院墙要是突然加高加厚，再成天往家拉粮食，村里那些猴精的能看不出来？"
老太太眯着昏花的老眼，往窗外公路方向努了努嘴，"老刘家前年囤饲料，现在他家仓房铁门上的撬痕还留着呢。"
“这个还真是个问题！”
村里就是这样，家家户户的门槛都像是透明的，谁家今天吃什么菜，明天要办什么事，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你要是突然开始大批量囤货，今天拉几袋米，明天运几桶油，后天又往家里搬成箱的罐头。
不用两天，全村人都得知道你家在“备货”。那些坐在村口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眼睛比监控还尖，谁家三轮车多跑两趟，他们都能给你数得清清楚楚。
村子里有一条两车道的公路，正好把村子一分为二。
一面临着江边，一面靠山。
姥姥家就在靠山的那半边，但不在村子边缘，而是离公路更近些。站在院门口，能清楚地听见过往车辆的引擎声，偶尔还能看见车灯的光柱从院墙扫过。
要想偷偷的进行，怕是瞒不过村里人的眼睛。
即便是找出了合适的理由，那大批量的物资过来，也是事实。
到时候真闹起饥荒来，左邻右舍上门借粮，你是给还是不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叔伯婶婶饿死吧？
村里人没什么边界感，但也不是恶意。
他们只是习惯了互相照应，习惯了谁家有事大家都搭把手。
你家盖房子，邻居扛着铁锹就来了；你家办喜事，全村妇女都来帮忙包饺子；你家老人病了，隔壁婶子天天送热汤面。
可要是真到了末世，这份人情还能剩下多少？
思蓉爸摩挲着烟盒，碍于思蓉怀孕，不敢在她面前点烟：
"我看这事，还是得和村长通个气。信不信在他，至少咱们把话带到了。真要像蓉蓉梦里那样，光靠咱们一家子，怕是撑不住。"
姥姥把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放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明儿个我带蓉蓉去会会村长。那老倔头要是不信，咱们就按自己的路子走。"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后山那个防空洞，你姥爷当年放羊时常去歇脚，隐蔽得很。要是村里待不住了，咱们就去那儿避避一避。"
思蓉妈正在灶台边，把控完水的碗筷放进碗柜里，闻言擦了擦手走过来："那洞子多少年没人去过了......"
"总比坐以待毙强！"
姥姥斩钉截铁地说，枯瘦的手指指向后山方向，"六零年闹饥荒那会儿，要不是你爹带着我们躲进去，早饿死了！那洞子里，还留着当年的土灶台呢......"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那会儿饿得狠了，连树皮都啃，可咱们一家子硬是挺过来了。"
思蓉爸搓着粗糙的手掌，眉头拧成了疙瘩："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有些事情咱们不能不防着点。别看现在村长说话好使，
你们是没挨过饿，这人真饿疯了的时候，谁说啥都没用。"
"就是这话！"姥姥猛地拍了下膝盖，"咱家丫头肚子里还揣着娃呢，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她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更何况咱们也不知道谁能变成那个僵尸板板，要是有冲撞，碰到蓉蓉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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