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墨一手紧握长刀，另一手臂环住卢玉关的腰，凭借残存的力气杀出重围。
他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刀刃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花。
但秦军人数众多，层层叠叠，永无止境。
“你怎敢回来！？”
李牟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既是愤怒又是心痛，“全军听令！保护小皇子，不惜一切代价，护他突围！”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卢玉关的耳膜。
他被赵子墨紧紧箍在怀里，脸颊紧贴冰冷的胸甲，能感受到对方紊乱的喘息。
记忆汹涌而来。
曾经大魏皇宫，面对魔修姬嬗，那个坚定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来救他……
“子墨！”
卢玉关失声喊道。
赵子墨没有回应，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于格挡。
然而，面对数不清的敌人，赵子墨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迟缓下来。
呯！——
终于，他身形一晃，满口鲜血喷出，再也支撑不住。
“子墨！”
李牟怒吼着，率领最后几名死士冲杀过来，用身体组成一道肉墙，挡在两人之前。
“走！”
李牟头也不回，对卢玉关吼道，“带他走！快！”
卢玉关牙关几乎咬碎。
他知道，这是李牟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卢玉关将赵子墨架起，拖上旁边无主的战马，一抖缰绳，朝着战场缺口处冲去。
“驾！！！”
卢玉关拼命鞭马，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是无数秦兵。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知道必须逃离。
“追！”
王坚面色冷峻，立刻下令。
一队秦军骑兵应声而出，为首者正是面露狞笑的厉大牛。
“狗东西……”
“等大爷抓着你，定把你折磨至死！”
*
途经河流。
战马终于力竭，前蹄一软，悲鸣着栽倒在地，将他们狠狠甩了出去。
咚！
卢玉关重重落地，他顾不得疼痛，赶紧爬到赵子墨身边。
“子墨……子墨……”
男人的衣甲已被鲜血浸透，昏迷不醒。
“快起来……子墨，起来啊……”
卢玉关的声音带着哭腔。
冰冷的河水浸湿衣袍，卢玉关却浑然不觉，他只在乎怀中气息奄奄的赵子墨。
“子墨……子墨……你醒醒……”
他试图捂住赵子墨的伤口，却怎么都止不住血。
“咳咳……”
赵子墨眼皮微微颤动，勉强睁开一条缝。
看着卢玉关满是泪水的脸，想抬手擦拭，却发现没有力气。
“……玉关……”
“我在！”
卢玉关急忙俯身，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赵子墨虚弱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别白费力气了……我…活不成……”
“不……你不会死的！”
卢玉关哽咽着，泪水滴落在赵子墨的脸颊。
“谢谢你……玉关……”
赵子墨断断续续地说，“虽然……我没能想起你是谁……但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喘了口气，思绪飘远，“我不后悔……救你……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卢玉关的心揪紧。
赵子墨望着他，气若游丝：“可惜……这一世太短……”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说道：“下一世……我定早早找你……说好的……带你回家……”
“然后……娶你为妻……”
卢玉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如决堤。
他拼命点头，喉咙里堵满了酸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子墨看着哭泣的少年，嘴角努力扬了扬，似乎想给他一些安慰。
“玉关……”
“我在。”
卢玉关慌忙凑近。
男人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再近些……我……还有个……愿望……”
卢玉关凑到他唇边，泪水模糊视线。
“我喜欢你。”
下一刻。
一个轻微的吻落在脸颊。
吻落下的瞬间，赵子墨眼中最后的微光也熄灭了。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河水冰冷流淌。
映着卢玉关哭不出声音的悲恸。
“子墨……？”
他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追兵的马蹄声，已隐隐从远处传来，如同催命的鼓点，敲碎死寂。
厉大牛带着追兵赶到河滩，将他们团团围住。
“跑啊！”
“怎么不跑了？”
厉大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脸上尽是戏谑。
“小子，这回还有谁能救你？”
“等老子砍断你的手脚，再好好把玩一番！！！”
卢玉关紧紧抱住赵子墨，心如死灰，绝望如河水将他淹没。
就在厉大牛举刀时，数道黑影窜进场中，隔开了秦军。
“谁！”
“竟敢坏本大爷的好事儿！？”
厉大牛怒喝。
为首者一身黑衣，面容隐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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