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什邡赶在过年前进了一批苎麻和老藤。古法造纸用时很长,最快也要百十天左右。这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需要人力物力若干,什邡和红岭窝在矮炕上埋头算了算,手头的银子怕是不足以支撑接下来几个月的进项。
“不若,我还去贩卖一些头花,首饰?”红岭些跃跃欲试地看着小几对面什邡,只等她一声令下,她便准备大干一把。
从打拿到身契之后,红岭赚银子的欲望空前高涨,纸坊一概进出皆由她一手把持,竟也是个持家的好手。
什邡也有赚银子的念头,但倒卖首饰这是放在林家糊弄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婆子可以,但放到集市去卖,怕是没什么人会买。
思来想去,什邡倒是突然想到早些年在长安的一些趣事。
长安别的不多,就是文人墨客多,许多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喜欢玩花贴,所谓花贴,便是有些纸坊特意在纸上动些小心思,有些浸了香料,使纸张附有奇香,有些在纸上压花,许多大家女眷倒是很喜欢这些。
这些充满奇思巧技的纸张因为加入了其它的工艺等,最后可能在保存和着色上略逊于上等纸,不过长安许多贵人还是很喜欢,特别是年节时,几乎都呈现供不应求的状况。
什邡之前走访城中纸坊铺子的时候特别留意过,城中只有一两个纸坊出售这种花贴纸,且样式单一,买的人也不多。如今正是年关,许多大户人家都开始走动起来,平素里送的帖子之类的都是红纸,不若做成各式各样的特殊纸来兜售,想必会有非同凡响的效果。
红岭对造纸一事完全懵懂,什邡说什么,她便应和,如此姐妹二人便在这样一个冷寂的夜里定下了明心堂第一笔生意的大致方向。
次日一早,什邡起了个大早,吃完朝食后,她便让红岭去街上各个纸坊打探消息,顺便买一些各个纸坊的特色纸,以便对比和改进。除此之外,她又让六子去墨林堂去卖几刀上好的麻纸,并嘱咐他若是有人问他买来何用,就说是家中公子书写即可。
待黎师傅来了纸坊之后,什邡便把昨日与红岭说的话与他说了一遍,黎师傅在益州做了这么多年的麻纸,倒是见过一些有花纹和香味的纸,但这种纸的样式单一,并未大肆盛行,如今什邡提了出来,他虽然有些疑虑,但到底没有反对。
到了晌午,红岭和六子先后回到纸坊。
红岭一股脑把买来的纸笺一一摆在长桌上,一边喝着什邡递过来的茶水一边说:“我几乎把半个整个西市的纸坊都跑了一遍,果然如娘子所说,市面上还是以黄麻纸为主其次是一些粗纸,糊窗户,灯笼等,其中有两家纸坊有香纸,就是这种。”放下茶杯,红岭指着其中两张微微泛黄的黄麻纸说,“店家说,这个两种纸是上好的黄麻浸了香料的香檀纸,适用于女眷们做纸笺用。”
什邡拿起两张纸看了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果然,纸张上渗透出淡淡的香味,倒是有些像牡丹。
“黎师傅您看看。”什邡又把纸递给黎师傅。
黎师傅拿在手中闻了闻,说道:“是用牡丹汁液浸泡的,不过……”他略微顿了顿说,“不过火候掌握不好,汁液破坏了纸质,纤维瞧着更脆弱了,六子,你拿笔墨来。”
六子连忙去一旁拿来笔墨,黎师傅将毛笔蘸满墨汁,在纸上随意写了个纸字,墨迹很快晕染开,自己边缘水印严重,根本不显笔锋,这跟长安的花纹纸相差甚远。
“这样的纸不行,难怪没有销路。”什邡呢喃一声,又接连试了几张纸,结果与前面那张差不多,上好的黄麻纸经过花汁的浸泡之后,纸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要么显墨不好,要么韧性没有黄麻本身的柔韧,经常在书写后极易透墨,或是轻微的拉扯就裂了。
一旁的黎师傅见状说:“依我看,此路行不通。”
什邡没说话,只沉默着又看了看其它纸张,最后犹豫片刻对黎师傅说:“这事我想想一想,黎师傅你带着六子他们先把苎麻和老藤都裁好,争取年前能把苎麻都切了,年后浸泡。”
黎师傅只好应下,带着六子离开。
红岭见什邡坐在那儿看着纸张不说话,犹豫着问;“娘子,或许我们……”
什邡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突然抬头看着红岭问:“红岭,你听说过粉蜡笺么?”
“啥,啥玩意?”红岭蹙眉,仿若听了个天方夜谭。
什邡忽而一笑,捏了红岭已经养出婴儿肥的脸说:“我曾听过父亲提起过宫里的娘娘们生活烦闷无趣,所以为了哄娘娘们开心,工匠们便费尽心思研究各种精致的小物件以供赏玩,其中就有一种特殊的纸,这种纸较比普通纸规格小许多,且不仅精美小巧,而且色彩斑斓,通常被贵人们用来题词写信。”
红岭听闻是宫里的贵人们用的,眼中瞬时泛起涟漪,一脸期待地说:“那是什么纸?咱们可能做?”
什邡笑了笑:“叫粉蜡纸。至于能不能做,且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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