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午用过午膳,什邡便带着红岭去西市的书画铺子寻找合适的矿物粉和涂纸的蜡。
因是年关,县学已经放假,因此书画铺子的生意略显萧条,掌柜的为了节省开支,便早早给伙计放了假,只独自在铺子里撑撑门面。
什邡带着红岭走进门时,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盘点账目,见她二人进来,连忙走上前来招呼:“二位娘子好,可是要选些笔墨?”
什邡笑着点了点头,对掌柜的说:“我要买一些颜料。”
掌柜连忙笑说:“那你来来对地方了,本店的颜料都是上等的,便是长安学子也曾托人来我这处采买。”
什邡倒不在意他话中真假,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圈,见这铺子扫洒干净,两边的博古架上摆着的笔墨都不错,有几刀纸也是上等黄麻,便知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好物。
明心堂打出的第一张牌绝对不能俗落,因此这粉蜡纸也绝不能囫囵了事。
“我要云母,石青,珊瑚红,青金石也要。”她一口气报出几种书画所用的上等颜料,听得掌柜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她要的几种颜料都是上等矿石粉磨制,用料讲究天然考究,普通寻常书生作画绝不会一下子买这么多,顶多也是一样一样的买。
如今什邡一口气报了几种,掌柜不由得上下打量她的穿着,忍不住蹙眉,心说,瞧这女娘打扮也不像是富贵人家,莫不是在戏弄与我?
思及此,掌柜的不由得沉下脸来,讪讪地说:“娘子说的几样都是好料,价钱颇贵,不若我给二位推荐几样可替的便宜货?”
什邡倒也没嫌老板看低自己,毕竟自己确实不太富裕,于是笑着说:“你说说价格,我每一样也不买多,只图个彩色好看。”
掌柜的见她语气和善,便也一一报上价格,听闻价格,一旁的红岭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伸手拽了一把什邡,将她拽到角落,压低声音说:“娘子,这也太贵了,单单这几样颜料都要三十多两,若是做不成,岂不是全部打水漂了?要不咱们还是用掌柜的说的便宜货吧!”
什邡摇了摇头,她何尝不知这么一大笔银子对她们来说有多重要,但粉蜡纸是明心堂打入益州纸市的第一步,这一步她们必须要走好、走稳,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把粉蜡纸做出来。
如书上所载,粉蜡纸的着色好坏在于选染料,其中色度最好的染料自然当属天然矿物粉,因此也才有粉蜡纸一说。好的染料不仅色泽度饱满,而且在用蜡封纸之后,其色度会保持很久,比之红岭买回来的香纸优越何止几倍。
如果她今日选用了便宜的染料,那做出来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这又与目前市面上的普通香纸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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