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天色渐渐变亮，第一趟班车也终于到达。
看着班车越来越近，夏青青越来越舍不得奶奶。
“奶奶，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身体，最近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太冷了就不要出去了。”
“好。”
“你平时对自己好点，有什么想吃的就买，别不舍得花钱。”
“好。”
“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般晚上十点下课，中午十二点下课，早上六点就起床了。”
“好。”
“奶奶，你要是想爷爷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
“好。”
“奶奶……”
夏青青还有很多的话想说，可班车已经到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去吧，等你放假了再来。”
“那你等我，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
“去吧去吧，奶奶永远在这里等你。”
夏青青再不舍，也要离开了。
夏青青坐在窗边，透过窗户，她朝着奶奶挥手告别。
她不知道奶奶能否看清，但爱可以。
车子发动，离奶奶越来越远。
她看见奶奶还站在原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再也看不见。
不舍的泪水终究是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很久没有见到爷爷，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分离时又是什么样子。
那是最后一面，可她连最后一面都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和奶奶的分别，就像是得到后的虚空感。你知道她在那里，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不在那里。
坐在车上，她回想起奶奶和她说，别怨他们。
夏青青说着不怨，可真的不怨吗？
她想起那次考试，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考试。
可爷爷……以后却再也见不到了。
她怨吗？怨的。她怨的是他们没有和她商量，怨的是他们的隐瞒，怨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主……
可是……到头来，又能怎么样呢？
逝者已经安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所以她不怨，也没法怨。
到头来，怨来怨去，其实自己根本就没得选。
离家越近，夏青青越觉得放松。离越近，夏青青越感到痛苦。
两个家，却只有一个家。
赵丽梅多给夏青青请了半天假，等夏青青坐班车到了县城，才上午十点多。
赵丽梅打电话让夏青青回家，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一进门，夏青青就看见坐在客厅的赵丽梅。
对方看见夏青青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出息了，招呼都不打就去那么远的地方，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我知道奶奶家在哪。”
“你知道有什么用？那么大老远的地方，你会坐班车吗？你都没坐过班车。”
夏青青抿了抿唇，随即开口：“是没坐过，我后来去汽车站坐的。”
“你要是想爷爷奶奶了，你放假去不可以吗？偏偏要昨天去？”
夏青青觉得很讽刺，如果不是自己昨天想去，也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放假去，给你们留出收拾的时间吗？
夏青青抬眼，面对赵丽梅的质问，她多了几分淡漠。
“等我放假再去奶奶家。”
“你还去？你还学不学习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就你昨天回一趟老家，又耽误半天课，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夏青青反驳道：“我回奶奶家，又不耽误我学习！”
“那你这半天课怎么办？别人都在学习，就你还在外面玩。”
“半天课又不会怎么样！”
赵丽梅被夏青青的话气到了，用力拍了下面前的桌子，猛地站起来：“那你说什么会影响学习，这个不影响，那个不影响，不影响你的成绩能这么差！上次刚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考的很好，考的很好的早就上一本线了，早就在班里前几名了。”
“要不是上次考试是你唯一进步的一次，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
“我看你就是回老家回的，心都野了。这次放假，要不然在家老实待着，要不然就在学校别回家。反正你也请过假了，就当是放了假，在学校给我好好学习，把这半天都给我补回来，听到没有！”
夏青青呆愣在原地，赵丽梅拍桌而起的样子，像极了夏联发火时的架势，配上赵丽梅不间断地输出，让夏青青直接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不知道赵丽梅刚才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话，多少是假话。或许都是真话，但她已经没办法分辨了。
如果是回这个家，那她宁可待在学校里。
见夏青青没再反驳，赵丽梅自以为取得胜利，却只是把人推的越来越远。
午饭过后，赵丽梅送夏青青到了学校门口。两人现在还处于刚才的对峙状态，说话并不是很客气：“到了学校就给我好好学习，不会的多问问同学，不要拉不下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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