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一直稳稳握着方向盘，嘴角却微微牵动了一下：“干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干上委员很值？所以对全战虞到底是怎么栽的，并不是很在意？”
钟永承眯了下眼，微微侧头看着祁同伟：“同伟，你可真不会装糊涂。聊天说话这么直接的话，以后要吃亏的。”
祁同伟耸耸肩：“以前确实会装糊涂，后来机缘巧合嘛，就算是重新活一次，我就真不想再演了。”
钟永承听罢，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不管怎么说，跟王印真还是要保持好关系，你以后走得长远，还得靠他铺路。”
祁同伟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再多言。
沉默几秒后，他转口问：“对了，车智明那人什么来头？我真是对他厌得很。”
“车智明，是原来全战虞派系二把手的儿子，”钟永承解释道，“他本人没啥能力，但血脉关系不得了。现在全战虞倒了，他本来是个缺乏根基的小角色，可王印真和夏曦都想拉拢他——因为他爹逃过了清算嘛。不过王印真也是有点看不上他的，现在的拉拢，更多的是考虑别让夏曦占到便宜。”
祁同伟听得有些烦躁，轻轻揉了揉眉心：“我明白了，这样搞，太累了，懒得听。”
钟永承看出他情绪低落，便随口问起：“那你身体怎样？这些天看你也憔悴得很。”
祁同伟嘴角挤出一丝笑：“还好。不上班，不操心工作之后，整个人感觉年轻不少。”
意识到祁同伟不太想说政治话题，钟永承也止住了话头。
两人便聊起了些家常，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钟永承和祁同伟分享了政法口内部的“百官行述”，说道几个道貌岸然的大领导竟然背地里XP非常奇特，逗得祁同伟哈哈大笑。
过了十几分钟，车子驶入一片僻静的住宅区。
钟永承抬眼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轻轻呼了口气，对祁同伟笑道：“好了，就停这片吧。”
祁同伟减速停下车，钟永承正要推门下去，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同伟，你想不想听，干爹都劝你句。赶紧回汉东接任省长吧。我知道你经过江户那些刺激，心里厌烦，但……咱们换个角度想，你不上去坐这个位置，换个什么王八蛋来，那老百姓就更要遭殃了。你总比那些王八蛋靠得住，对吧？”
祁同伟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嗯，我知道。回去后，我会赶紧把工作抓起来。”
钟永承闻言脸上泛起温和的笑，伸手拍拍祁同伟的肩膀：“我相信你，别辜负组织的信任。”
祁同伟把车停到车位上，和钟永承一起下了车。
送钟永承进门口，祁同伟就准备打车回酒店了。
但是钟永承下车后，还是紧紧握住了祁同伟的手，“永远，永远不要放弃希望。你还年轻，不管是不是情愿，心里也得有股子火。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祁同伟点点头，用手轻轻在钟永承手背上拍了拍，“我答应你，干爹，会重振精神的。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告别后，祁同伟目送他走进门，直到那道门彻底关上，这才离开。
继续待在帝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祁同伟第二天，就坐了最早的班机回到京州。
……
祁同伟回到京州后，顾不上激动，因为心情已和往日大不同。
就在省政府门口，各级干部列队迎接，他却淡淡地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大楼。
一进到原田国富的“大办公室”，祁同伟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要走马上任“汉东省长”——这个听起来无上光荣的职位。办公室里杯盏整齐，茶水满壶，连地板都显得格外光亮；随处可见省政府工作人员恭敬的笑脸，可他再也感受不到当初那种兴奋，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倦意笼罩着自己。
想当初，厅花走马上任副省长，意气风发，粪土当年万户侯。
叹今朝，同伟惨淡接棒正省长，黑云覆面，甘做平安富家翁。
感叹片刻，祁同伟坐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办公厅值班室电话：“喂，让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王明过来，我和他谈谈。”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胖男人快步冲进门，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谄媚：“祁省长好，王明向您报到！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肯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这王明原本是田国富的下属，自从田国富倒台后，他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清算，毕竟他以前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结果，祁同伟当了省长，却一直没来省政府开展工作，他就侥幸觉得自己也许能平安无事了。
于是王明一进门，就开始各种拍马屁：“祁省长，欢迎您回家！早听说您在江户运筹帷幄，立下赫赫功劳，可把我们羡慕坏了。这办公室我天天让人打扫，您随时回来就可以办公！这茶是顶级大红袍，保证正宗，不合您口味再换，还有枸杞、人参、冬虫夏草……”
一连串的讨好言辞，让祁同伟越听越觉得别扭。
“行了，别太拘谨，我也不是那不好相处的人，正常工作就好。”祁同伟摆了摆手，无奈地说，“我喊你来，是想让你安排开个会。”
王明闻言脸上笑容不减，却故作神秘地眨眨眼：“您想开会啊？那……开‘小会’还是开‘大会’？”
祁同伟皱皱眉头，还真没听过这种说法。
他沉吟片刻，随口答道：“先开小会吧，就先互相之间熟悉熟悉嘛。”
王明眨巴着眼，点头：“好的好的，省长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王明弓着身子，快步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王明又匆匆折回来，堆着笑：“祁省长，车已经备好了，咱们下去吧？”
祁同伟一愣：“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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