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胄们止住了探讨声,戚荣这么面圣无疑是大不敬,但他既然敢,那就一定是发生了可以让举国震惊的大事。
“臣戚荣,叩见陛下、太后娘娘。”他的语气悲戚,猛地将头磕碰在地,沉沉陷入泥中,久久难以拔起。
赵栗看着他的动作心生胆寒,他怕漳州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不自觉地向江绾看去,见她也面色凝重,只得颤着声音抬了抬手说道:“起来说话。”
“谢陛下。”戚荣有气无力的应声。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行至南阳时......不幸遇刺身亡......”
他哽咽着,两行清泪顺着面上早已干涸的泪痕缓缓流下,通红的眼眶衬得他唇周乌青的胡茬更加乍眼,将生无可恋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没等赵栗问话,唐灵率先起身惊呼道:“你说什么?!”
“臣回禀陛下,南阳王世子赵时洲,领命前往汴州任职,途径南阳时,不幸遇刺身亡。”戚荣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
唐灵听后忽的跌坐回了座位上,她木然的盯着堂下的人,眼泪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
都怪她摔得那一跤,都怪她这双不争气的腿。此刻的她无比后悔,比任何人都想回到赵时洲临走前的那一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将他留下。
不知是泪水充盈了眼前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还是心脏处传来的抽痛让她难以承受,仅仅下一瞬,她就两眼一黑向后晕倒了过去。
气氛从冰点直燃,整个宴席上乱成了一锅粥,江绾一边说着体面话主持大局,一边用余光瞟向焦急的赵栗。
年少的帝王似乎还不太懂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竟然并不为唐灵的反应感到羞恼,反而觉得她是因为亲人的意外离世悲痛到晕厥。
宴席草草散场,从头至尾,戚荣都并未点明是南阳王杀了赵时洲,可众人都心照不宣,也有人不信,但江绾笃定,以后他们会信的。
“此番卿做的天衣无缝,回京后,东西南北街,无论在卿想在何处开府,只管告知吏部杜侍郎便是。”东临阁内,江绾对戚荣许诺道。
戚荣一扫刚才的悲戚,吸了吸鼻子,跪拜道:“多谢娘娘。”
“余的哀家也没什么可交代的......对了,南阳王妃的身子可还好?”
“多亏了娘娘的药方,南阳王妃殿下身体康健。”戚荣答道。
“那哀家要的东西呢?”
江绾挑眉示意,戚荣的面色却一瞬间变得为难起来。
他犹豫半晌,语气有些委屈:“那人不信任臣,事成之后竟威逼利诱让臣将东西交于他,急功近利。”
江绾闻言嗤笑,若是她做事,也断不会将那等重要的东西交给赵时洲曾经的属臣,毕竟谁能保证戚荣不会转头投奔南阳王呢?
“戚大人此后就要久居京中了,与他应当是再没什么机会相见,只要事情能做成,忍了这一时又何妨,不是吗?”她出言宽慰道。
戚荣看着面前笑容晏晏的美丽女子,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直到他被宫人们引回了住所,脑中还是忍不住细细回味。
天色黑沉时,隐秘的林间小道里,几名宫人在运送着一顶简易的棺椁。
阴风阵阵吹拂过宋惟惊为天人的面庞,纷纷落叶像是高高抛起的冥钱,一路送别着赵时洲。
他此生杀了无数的人,从记事起就在跟着师父四处奔波,师父时常让他把脸裹在黑布之下,也曾经在二人颠沛流离时久驻在象姑馆前犹豫不决。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所以更卖力的杀人,直到西平县姚家村的姚二开始招揽门客。
原本他的师父只是与姚二相熟,可时间一长,门客越来越多,姚二借势认了个大哥,还改了名字,叫姚定胜。
时间一长,滦城这个不大不小远离都城的地方就成了姚二的地盘,他的师父也凭着这份关系获封了个‘守门大将军’。
但宋惟杀过将军,他知道将军的家里有阔气的厅堂、成群的姬妾,还有可以号令千军的兵符。
可他师父什么都没有,却依然每天奉承着姚定胜,派他杀掉所有与之相悖的人。
那时他们都称他为‘半张脸’,一边惧怕他的刀锋,一边嘲笑他的低贱。
好日子过了没多久,楚南柯就率军攻了进来。
这是宋惟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天潢贵胄,他的出现,让身披假龙袍的姚定胜立马就变回了姚家村的姚二。
师父死了,他了无拘束,楚南柯问他会什么,他告诉他,他只会杀人。
滦城夜宴,魏王世子穿梭于数千美姬之间纵酒狂欢,楚南柯让他去杀了他,可还没动手,来杀楚南柯的刺客就到了。
来者训练有素、武功高强,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他熟知地形,护着楚南柯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躲避时,他没忍住开口问道:“世子殿下是您的副将,您为何要杀您的副将呢?”
“呵,”楚南柯闻言轻笑,答道:“他的世子妃不喜他放浪形骸,拜托本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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