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境遍地银白。
一辆马车行驶在北境之地,仿似点缀在这片银白之中的微墨 。
让这片天地变得不再单调,也多了一种朦胧之美。
马车走的不快,因为马车里的季博常一边走一边在打量着北境这片苦寒之地。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只乌鸦呱呱落下,被取下信件喂食些许干肉后再度飞起离去。
随着乌鸦的起落,断了许久的物资也再次开始运向北境。
而此刻的北朱河早已搭建起十余道浮桥,再加上那处已是结冰能通行车马之地,大批物资开始向北境倾斜。
左奉节的粮食已经交付了一半,另一半正在运来的路上,临孝君已经回信。
一月内会把钱粮运到东海。
粮食,布匹,烈酒,细盐,家禽,蔬菜等等北境稀缺之物开始大批到达北朱河码头。
随后被大批车马运往北境之内,北朱河两岸都是自己的地盘,塔山关是自己人在把守。
过了塔山关就有大批北境百姓开始帮忙运送,将物资直接运往最北的边关重镇和狼口关。
东海之物走水路,直达北朱河码头,定远的萧条也随着北境被拿下而开始慢慢消散。
织布坊和各种作坊也再度开始高速运转,北境之内独有的特产也被运到定远东海。
随即开始向这个大雍扩散。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只要持续下去北境将再无之前困苦。
这就是改变,这就是变化。
难熬的漫长冬日随着北境换了主人,而开始变得不再难熬。
半月后,马车来到了边关重镇,雍北关。
雍北关并不是一座简单的关隘,经过时间的沉淀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城。
一座以黑色巨石修建在皑皑北境之内的巨大堡垒。
季博常坐下之后,对下方站立的一名少年招招手。
“你叫齐敬秋?”
少年人激动上前施礼:“回公子 ,小人正是齐敬秋。”
季博常笑了笑:“改个名字如何?”
“啊?!”
看着愣在那里的齐敬秋,季博常笑着开口。
“叫齐知秋吧。”
敬秋 ,为纪念一个人。
知秋,则是成为那个人。
齐老伯闻言当即跪倒:“谢公子!”
而反应过来的齐敬秋也是当即跪倒口中大呼:“齐知秋谢公子!”
知秋城有功,有大功,却不能具体到某一个人。
敬秋知恩,但知秋却是封赏。
封齐敬秋为齐知秋,赏知秋城在北境之功劳。
知秋城可能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但齐知秋之名,却会被记载进史册永世流传。
万般金银高官厚禄,又怎比得上对后人永久庇护呢?
跪,为谢恩。
跪,也为拜主。
在这一刻,叶知秋当年打造的这支不似军队却胜似军队的知秋城,完整的交到了季博常的手上。
他们失去了可以交心的县令叶知秋,却迎来了一句话便能暖心的公子季博常。
他们不再是孤魂野鬼,他们有了依靠。
知秋城牛逼的地方在于,他们把三卫大营里近乎所有人都套上了亲戚的关系。
季博常牛逼的地方在于,雍北关之内的主将依然还是白罗和吕铭琛。
他根本就没派人过来接管。
所以当白罗和吕铭琛见到季博常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精彩到施礼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自己是败军之将,不,连败的过程都没有 。
准确的说是俘虏,被自己手下人俘虏的俘虏。
就这还能说什么呢?
“有两位将军镇守雍北关,我心里踏实多了 。”
季博常站在雍北关的城墙上,看着视线远处的北夷之地轻声开口。
白罗和吕铭琛闻言连忙躬身:“谨遵季侯令!”
他俩都是聪明人,季博常的话是说有他们在就踏实了吗?
不,是在要他们的态度。
只要他俩现在表现出一点视死如归不卑不亢,那就会被一旁虎视眈眈的齐知秋扔下去。
而留下就要真正的用心去守,而且还要身先士卒。
但凡有些许一心二用都会被瞬间干倒。
憋屈不 ?
肯定的,但总比被从十丈高的关隘上扔下去摔死,然后被野狼啃掉尸体的好吧。
“锻造坊和少府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帮你加固城防更换装备。”
这话,是对齐知秋和明渠说的。
明渠,齐知秋姐夫,齐老伯女婿。
“兵卒一日三餐,五日食肉,每卒月俸一两双衣双靴,待春暖时房舍重修。”
北境太苦,边军更苦 。
所以当季博常的话落下的那一刻 ,城墙上所有将领战兵同时跪地。
“谢公子!”
每日三餐对前世来说是标配,但对北境边军来说,只有过年当日才能有一日三餐。
肉食,更是过年当日每人才能分得一小块。
平日两餐,稀食为主,莫提肉食就是油花都见不到。
军饷有,三月一两,但这点银子在那黑心商人面前什么都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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