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阻止申孝全继续将粮食偷运给高丽。即使前事有异,景予初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
她得在沈祈安赶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将徽州城内所有事情安排妥帖,绝不能让徽州沦陷。
景予初沉吟了片刻,缓缓抬头,对十一道:“大人不在,十一侍卫,还请你全力配合我的行动。”
十一和十二、十三一样,早就得了沈祈安的命令,景予初的命令就等同于他家大人,无论大人在与否,他们都要认下景予初这第二个主子。
况且他们大人对景录事的心思早已人尽皆知,这话即便景予初不说,他也定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一切听夫……景录事安排。”
他原想脱口而出“夫人”,忽然想到自家大人也并非明媒正娶将人家娶进门,没名没份的……故而话到嘴边不得不来了个急转弯,变成了“景录事”。
好在景予初未在意这些细节。
“好,那你这样……”
她小声与十一密谋着申孝全回来之后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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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孝全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的上门找沈祈安。
这几日沈祈安本该到雁沙关找他商议粮草之事,但是他在雁沙关等了好几日都未见他前来,又怕府中有异,这才赶了回来。
不料开门的只是他身边带过来的那个九品小录事,听闻这位还是许家后人,大昭自建国来的第一位女官。
申孝全虽对女子当官不屑,面上仍恭敬道:“景录事,敢问沈大人何在?”
景予初回了一礼,懊恼道:“不止申府尹今日归来,大人他……”
她咬着下唇,似是十分为难,良久,才在申孝全期待的眼神中道:“我们大人昨日收到匿名举报,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申孝全音量拔高:“什么匿名举报?!”
景予初假装叹了口,“申府尹,您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下官不瞒您说,城中有人举报徽州城内有高丽的内奸,这不,我们沈大人已经下令封锁城门,只进不出,现下带人出去抓内奸了。”
“内、内奸?!”
申孝全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用袖口擦了擦,没再看景予初的眼睛,道:“本官在徽州任职多年倒是从未听到这等离谱之事,如此,你速速带我前去找沈大人。”
景予初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沈祈安给她的那块腰牌,朗声道:
“大人有令,在未抓到内奸之前,府衙之内所有人皆不能出府——包括申府尹。”
十一早已在申孝全回府之前将这府中的衙役换了个底朝天,沈祈安虽然去帮贺欢水找人,可他从京都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徽州城外。
景予初如此行径,皆为做戏。说是抓内奸,实则抓的就是申孝全,没有点破为的就是演给城中百姓看。
毕竟没有人知道,申孝全的名望究竟会让百姓被他煽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在沈祈安和贺欢水没有回来之前,她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申孝全,不让他有机会将粮食再继续运出城。
且她还要让十一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这笔粮食运走,她就要让申孝全把这哑巴亏结结实实的给她吞下去!
“景录事,这府衙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十一站在景予初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
这种行事风格,他瞧着怎么与他家大人有些相似……这位景录事难道是与大人接触太多,近墨者黑……
“十一。”景予初道:“我们城外还剩多少人?”
“不到一千。”十一回道:“大人今日已经出了城,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精锐。”
不到一千。若是此时高丽来犯,沈祈安还未回来……
她抬头,看向那一轮被乌云遮蔽的弯月,“将他们派到雁沙关,这府衙交给你,明日起,我驻守雁沙。”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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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雁沙关十五公里外的一处村庄之内。
沈祈安掩住口鼻坐在一处草房之内,语带嫌弃:“贺将军,你就带本官到这种地方寻人?人呢?”
贺欢水一只受伤的手还吊在胸前,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扯出来的野草,“我这屋子一点灯,他们自会来此,您这位身娇肉贵的皇亲国戚忍忍也就过去了。”
沈祈安嘴角抽了抽,他就该在用虎符召集好城内分散的将士后直接去找他的卿卿!而不是此时与一个浑身是伤的臭男人在这种茅屋内斗嘴。
一想到景予初,沈祈安的心立马揪了起来,“我的人来报,说申孝全今日回城了。”
“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可爱的小录事?”贺欢水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沈祈安这辈子只爱手中那几本刑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日你也会栽在这情字上面。”
大昭封了一位女官之事举国上下早已传遍,贺欢水叼着草根的方向又换了一边,不怀好意道:“那位小录事沉着冷静,面对我这样形容窘迫之人都敢出手搭救,依我看……”
“还不如跟了我,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徽州做个闲散官位,自由自在!”
沈祈安没有说话,只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桌上本就残破的茶杯直直插入贺欢水面前的桌面上。
贺欢水乖乖闭了嘴。
他不过开个玩笑,这人怎么动真格的?!
“你有揶揄我的功夫,不如想想回城之后的打算。”沈祈安睨他一眼,“申孝全在徽州极受百姓爱戴,我们绝不可大肆进军围攻徽州,加之如今雁沙关上又全是他的人……”
“这一仗,你怎么打,胜算都不大。”
沈祈安的分析的句句属实,贺欢水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带兵多年,论行军打仗,暴力征服,他贺欢水从未提过一个“怕”字。
可若是论收服民心,智取徽州,他承认他的确不如沈祈安。
贺欢水沉声问道:“既然你觉得这样、那样都不可以,那你又有何看法?”
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嘈杂之下,沈祈安缓缓起身,“攻其不备,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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