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巷深处,胡老六的铁匠铺门脸不大,门口挂着几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作幌子。
戴雷平整了整西装领口,抬手轻叩门板。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粗犷的应答,胡老六撩开油腻的布帘,见是几位西装革履的先生,先是一愣,继而堆起满脸褶子:“几位先生,打铁还是修家伙?”
戴雷平微微一笑,掏出证件亮明身份:“胡师傅,叨扰了。有些公务需要您配合。”
语气温和得像在商量买卖。
胡老六眼角抽了抽,腰却弯得更低:“长官里面请!”转身时,后颈的汗珠已浸透衣领。
炉膛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戴雷平接过徒弟奉上的粗茶,指尖摩挲着杯沿:“听说胡师傅手艺精湛,连车牌都能仿?”
“这......”茶盏在胡老六手里一晃,溅出几滴黄汤,“长官说笑了,小铺子一直都是奉公守法,赚些辛苦钱,哪敢......”
戴雷平一挥手,行动队员们便开始四处搜查起来。
戴雷平站在铁匠铺当中,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铺面。
炉膛里的火正旺,铁砧上还有半截未打完的镰刀。
“胡师傅,”戴雷平微笑着走了过去,“生意不错啊。”
胡老六擦着汗迎上来:“长官说笑了,小本买卖,糊口而已。”
他眼神闪烁,手里的汗巾拧成了麻花。
戴雷平不紧不慢地在铺子里踱步,手指拂过架子上各式铁器。
几个手下默契地分散开来,有的检查墙角堆放的铁料,有的翻看工作台上的工具。
“这犁头打得不错。”戴雷平拿起一件农具端详。
“长、长官好眼力。”胡老六的喉结上下滚动,“这是给城外李家庄打的......”
“胡师傅,知不知道咱们城里有谁仿车牌的?”
胡老六搓着手,赔笑道:“长官说笑了,我这种老实人,哪知道那些歪门邪道......”
“是么?”戴雷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胡师傅确实是个本分人。今日叨扰了。”
说完,带着手下大步离去。
胡老六弓着腰,直到特务处的汽车消失在巷口,才直起身子,脸色瞬间阴沉。
他快步回到铺子,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旧日历,打开机关,桌子立即移动,地板也打开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入口。
“快!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马上送到城外的宅子里去。”
伙计们忙活起来。
刚刚收拾停当,就听到后门处发出砰的一声响。
后门突然被踹开。
戴雷平拍着手走进来:“胡师傅动作倒是快。”
他身后,几个行动队员已经堵住了所有出口。
胡老六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半块未完工的车牌模具。
地窖口大开,两个徒弟正抬着一箱假车牌,目瞪口呆地看着去而复返的行动队员们。
“我这个人啊,”戴雷平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最喜欢看人自作聪明。”
他弯腰拾起一块掉落的“金”字模,“手艺确实不错,可惜......”
胡老六面如死灰。
审讯立即在铁匠铺展开。
胡老六见到人赃俱获,再也没办法抵赖了,只好竹筒倒豆子交待。
“长、长官......”他哆嗦着嘴唇,“就前天晚上......有个穿黑褂子的来找我......”
戴雷平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节奏让胡老六想起自己打铁时的锤音。
“两百块现大洋......”胡老六咽了口唾沫,“只要一副'苏京-4275'的牌子......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规矩!用假牌子的就算被抓了,也不会轻易地供出做牌子的!”
“这次不一样。不然我们怎么能找上你呢?”戴雷平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谈论天气,“你仿的这块牌子的车,撞了一位老太太。”
案情方面的事情,戴雷平当然不便跟他多说。
胡老六瞪大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这次,他碰了不该碰的人。
“那人什么模样?”戴雷平向前倾身,影子完全笼罩了瑟瑟发抖的铁匠。
胡老六缩着脖子回忆:“那人戴着灰呢礼帽,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半张瘦长脸。”
他咽了口唾沫,“约莫三十五六岁,左边眉骨有道两寸长的旧疤,说话时嘴角总往右边歪。穿的是藏青色的洋装,但领口露出的衬衫领子都磨毛了边。”
突然压低声音:“最怪的是他右手总插在兜里,给钱时用的左手,那手指甲修得齐整,不像干粗活的人。”
戴雷平指尖轻轻摩挲着审讯记录上的描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些特征确实鲜明,但南京城三十万人口里,戴帽遮脸的疤脸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找到此人谈何容易。
戴雷平指尖轻叩桌面:“再仔细想想,那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了……没了。”
“胡师傅,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一会儿换个地方聊,可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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