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银和杨桃花赶到山溪大队，就看见老杨家的屋子全塌了。
柴火棚没塌，杨老头和杨婆子，僵直的躺在棚底下。杨桃花哭嚎着扑过去，程咬银进去看了一眼，就走出来，直奔大队部。
大队部就一个鹿家诚，看着程咬银来了，赶忙迎进去。
“家诚，这……大队部就你一个人？
“叔，你也看到了，前些天俺大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缓一缓，这又下雪塌屋砸死人，俺觉得，俺这个大队长凳子没暖热乎，就得下去了，”
鹿家诚苦着脸，看着程咬银，“叔，你说俺该咋办？你教教俺？”
程咬银轻咳一声，“该咋办咋办，怕啥？俺跟你借几个人，尽快把丧事办了，俺大队上还有丧事没办呢！”
“也砸死人了？”
程咬银一看鹿家诚那充满希望的小眼神，心里不乐意了，“你想让俺振兴大队也砸死几个？”
鹿家诚一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革委会刘主任的爹老死了，这些天大雪封路，一直没办，雪再化两天，路通了，就该办白事了。”
刘主任的爹死了？鹿家诚皱了皱眉，虚心求教，“叔，你说，刘主任家的白事，俺还去不？”
程咬银嗤笑一声，“你小子脑子够灵活的，这是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借俺几个人，把老杨家白事操办了，最迟三天下葬。”
“叔，这事俺给你办妥，只是这交通不便，出不了门，只能紧着条件来，凑合着了。”
鹿家诚想起了成天嚎的杨建华，
“叔，还有个麻烦事，你那个小舅子，腿断了，现在住在俺大队的石老爹家里，俺出的主意，石老爹照顾建华，建华一个月出十块钱，以后要是没钱还，就把宅子抵给石老爹。”
程咬银点点头，“这个解决办法不错。”
“可是，杨建华他不愿意住在石老爹家，老是哭嚎着要走，这咋整？”
“腿断了，可不得疼得又哭又嚎，他要走随他，让他走呗，你这个大队长真尽责了！”
鹿家诚呆了呆，他就知道程咬银不会愿意接手，这事还得给杨桃花说。
杨桃花在棚底下哭了一会子，想起了兄弟，出门逮着个邻居一问，直接找上了石老爹家。
杨建华正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肚子憋的挺硬，又胀又疼，一看杨桃花来了，一口气没憋住，上下一起嚎起来，“大姐，大姐，快救救我啊！”
身子底下一串噗嗤噗嗤，一股子恶臭扑鼻而来，杨桃花一句话没说出来，熏的倒退几步。
杨建华又羞又怒，“大姐，大姐，快救救我吧，你兄弟快死了啊！”
杨桃花捂着鼻子，又后退了几步，现在屋门口，“你……你咋拉炕上了？”
“我想拉炕上吗？我要是能下地，我会拉炕上吗？大姐，爹娘死了，你也不心疼我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死了，正好和爹娘一起埋了。”杨建华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杨桃花又是心疼，又是嫌弃，弟弟毕竟是个大男人了，这拉炕上……自己是个妇女，就算是亲姐弟，也不好照顾啊。
想起来邻居说的，石老爹给建华端屎端尿，心里立刻对石老爹充满了感激，就这天天拉屎拉尿，真不是一般人能照顾来的。
她这一跑神的功夫，就看一个老头从后院走过来，杨桃花赶紧迎上去，“石老爹，建华在你这，真是太麻烦你了。”
石老爹一抬头，“是桃花回来了，想接建华走的吧？”
“不不不！”杨桃花这会心里亮的很，吃喝拉撒都在炕上，天！自己一个女人家不方便照顾，当家的更不可能照顾，所以能住在石老爹家里，是最好不过。
“不接走啊？那行吧，俺去看看建华咋样了。”
杨桃花听着屋里杨建华一会哀求，一会咒骂，又往后退了几步。就看石老爹端着一个盆出来，里面的裤子上，全是屎。
杨桃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
“石老爹，建华，俺先去看爹娘，回头再过来。”
“滚滚！啊啊啊……”听着杨建华的咆哮声，杨桃花跑的又快了两分。
石老爹放下盆，转身回到屋里，“别喊了，婉婷，俺打盆热水，给你洗洗。”
“滚，老东西，我是杨建华，杨建华，滚！”
石老爹叹口气，低着头出了屋里，拿了木盆，来到灶前，揭开锅盖，舀了半盆温水，拿着毛巾，又端到里屋炕跟前。
“婉婷，俺给你洗洗身子，把床单子换了，你也舒服点。”
杨建华木着一张脸，心里恨极，却不再张嘴。
说啥也没用，这死老头子就因为自己屁股上的一块胎记，认定了自己是他早死的媳妇投胎，老变态，老流氓。
等腿好了，自己就揍死这个老东西。
忍，忍，忍住。
杨建华这会深刻体会了忍字为啥是心上插把刀，原来真跟插刀一样疼。
见杨建华不再反对，石老爹嘴角含笑，老脸开花，扶着杨建华翻了个身，用热毛巾把他身上细细擦干净。
摸着那块青黑色半月胎记，手上动作轻柔起来。
婉婷！婉婷！咱新婚你就丢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俺就知道，你舍不得俺，一定会回来的。
婉婷，这一次，咱生死都不分开，俺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杨建华咬着牙，感觉着屁股上反复的抚摸，还有滚烫的热泪，掉在自己屁股上，心里呕出血来……忍！我忍！
感觉着嘴里的铁锈味，杨建华脑子都气懵了。自己就是再混不吝，也是个堂堂男儿，这个天杀的的死老头子，竟然敢拿自己当小倌儿。
偏偏，说不出口，丢死人的事！
该死的杨桃花，该死的杨杏花，该死的杨梅花，该死的杨兰花，该死的杨梨花，都该死，统统该死。
杨家废墟里，该死的几朵花，除了劳改的杨杏花两口子，其他的都来了。
一通嚎哭后，商量着每家拿钱，赶紧把入土为安吧。
鹿家诚仔细看了看，这程咬银还是个好的，准备三天白事，那三个女婿提议当天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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