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血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正在紧张地工作。凌风站在仓库二楼平台，俯瞰着下方忙碌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虽然关键证据到手，但一名队员重伤、行动险些全军覆没的阴影，以及那个致命的疑问——敌人为何能如此精准地设下埋伏？——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凌队，”唐新元快步走来，声音低沉，“初步审讯结果，被抓的这几个都是外围的打手，只知道今晚要在这里‘等一伙人’，具体是谁、为什么，他们不清楚。指挥他们的是一个绰号‘刀疤’的人，已经被击毙了。”
凌风没有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仓库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那是埋伏最先发动的地方，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是他们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的中心点。
“ timing太准了。”凌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就像有人给他们实时报点。”
唐新元脸色一变：“你怀疑……我们内部……”
“不是怀疑，是确定。”凌风打断他，转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唐新元，“知道完整行动计划、具体目标地点和行动时间的，除了在座的兄弟，就只有局里极少数高层。但高层不会直接指挥匪徒。所以，问题出在我们今晚参与行动的人里，或者……信息是从我们某个环节泄露出去的。”
等着，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没有什么东西不是在影子之下。
回到市局，已是凌晨。凌风没有休息，立刻调阅了行动前数小时的所有相关记录。
通过通讯记录排查，技术部门对所有参与行动人员的警务通、私人手机（行动前上交，但需检查上交前记录）进行了紧急排查。结果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通联信号。
凌风把自己关在会议室做行为复盘，他在白板上画出了从部署任务到抵达仓库的整个时间线，让每一个队员回忆自己在这期间的行动轨迹、接触过的人。大部分人的轨迹都清晰可查，相互印证。
等一下！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陈龙在复盘时，无意中提到一个情况：“出发前大概十分钟，我去车库检查车辆，好像看到……技术队的小刘在车库角落打电话，语气有点急，看到我立刻就挂了。”陈龙挠挠头，“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有点怪，车库信号不好，他跑那儿打什么电话？”
小刘？凌风眼神一凝。刘明，技术队骨干，今晚负责通讯保障和监控屏蔽，他也完全知晓行动计划。平时沉默寡言，技术过硬，是局里重点培养的年轻人。
凌风没有打草惊蛇。他先是安排唐新元以“战后心理评估”为由，与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逐一谈话，侧面了解他们对小刘的看法以及今晚观察到的细节。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小刘技术没问题，但最近半年似乎心事重重，有同事见过他下班后偷偷吃昂贵的进口药。
同时，凌风让邢铁秘密调查了小刘的家庭背景。结果令人心惊：小刘的母亲三个月前确诊罹患一种罕见癌症，治疗需要一种特效药，每月费用高达数万元，且完全自费。小刘家境普通，父亲早逝，这笔费用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而调查其母亲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发现有几笔共计约二十万元的汇款，来自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户主与小刘家并无关联，资金流向几经周转，最终指向一个与赵永明妻弟有关联的空壳公司。
好好好，证据链闭合了：动机（巨额资金为母治病）、条件（知晓行动计划、技术手段规避监听）、以及间接的资金关联，都指向了刘明。
凌风没有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让子弹飞一飞，有些人心虚就会睡不好觉的，就让他自己折腾一下自己。
第二天下午，他让小刘到他的办公室，说是要讨论一下证据硬盘的解密问题。
小刘进来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不敢与凌风对视。
“小刘，坐呀，别紧张。”凌风语气平静，给他倒了杯水，“昨晚辛苦了，差点回不来。”
“应……应该的，凌队。”小刘接过水杯，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凌风没有绕圈子，直接点破：“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听说需要一种很贵的药。”
小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强作镇定：“还……还好，谢谢凌队关心。”
凌风盯着他，目光如刀，缓缓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是那份银行流水和调查记录的复印件，推到小刘面前。“这二十万，是你母亲的救命钱，还是你的买命钱？”
小刘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永明许诺了你什么？事后帮你和你母亲远走高飞？”凌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你知不知道，昨晚因为你那条信息，小王现在还在ICU躺着！你的纪律呢?!你的从警誓言呢？！你穿着这身警服，就对得起你胸口的警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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