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杵地的张钟黎,经过刚刚这一场短暂的拼杀,就已经是精疲力竭。他的身体到底衰弱的太狠了,有心杀贼,无力过多挥刀。但他并不伤怀,今日能够出战,手刃几个吐蕃蛮子,已经是出了胸口郁积多年的恶气,足慰残年。
现在,他不需要再去冲阵,他的孙子将接过他手中的长刀,去走他无力走完的路。
张钟黎捂着胸口咳嗽两声,没有二话,摆摆手,淡淡道:“拿羯木错的人头回宗祠。”
“是,祖父!”张长安大声应诺,眼神庄重的近乎神圣。
这一刻,少年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祖父身上脱离,降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铁板伤势很重,楚铮原以为他会休息,他也希望对方休息,但对方在吞了一颗丹『药』后,还是带着仅剩的两名青衣衙门刀客——郑婆婆竟然赫然在列,跟他和张长安一起,带着从福宁坊杀出来的数十名汉子,提刀往城主府冲去。
楚铮不知道,郑婆婆这种老妪,是怎么从激战中活下来的。但只看对方矫健的身姿,他就知道,郑婆婆很可能并不是一个老婆婆。
就像卫大娘子,她的女儿,也很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她来金城县时,偶然捡到的被人遗弃的孤儿。
卖菜的老婆婆,独自带着女儿的『妇』人,只是他们潜伏在金城县的必要伪装。
念及于此,楚铮就不得不感叹青衣衙门的神奇,同时对青衣衙门的主人——安王,愈发敬畏。
金城县犹如一锅煮沸了的水,到处都是巨大的火光,激烈的交战声、喊杀声、呼喝声、喧嚣声一波强过一波,如果城池上空有顶,早就被掀了不止几个来回。
福宁坊距离城主府不远不近,隔着五个坊区。
沿着大街冲向城主府的时候,楚铮才知道,张长安能领着一帮老者,从两个坊区外过来支援自己,是费了多么大的力气。
此时街道上人并不多,但奔走厮杀的吐蕃战士与汉人,却是随处可见。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无数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仅是目光所及,少说也有三四百,吐蕃人很多。
可想而知,从张家大宅所在的坊区,杀到福宁坊,张长安和他的祖父们,没少流血。
地上躺着的,可是还有不少白发老者!
铁板冲出来的时候,抬手向天燃放了一束烟火,所以在冲去城主府的过程中,两侧的街巷、民居中,不断有着青衣、带斗笠的人加入。他们没一个人是没受伤的,衣衫基本都被鲜血侵透,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血。
他们出现的时候,没有成群结队,顶多三五人一起。而在他们后面,同样跟着一群普通汉子,多的百余人,少的竟然不到十人。
楚铮、张长安者一行人的队伍,在大街上不断拼杀前进,将路上遇到的月神教修士、信徒和吐蕃甲士,一一斩于刀下。他们的队伍同样有伤亡,但规模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急速膨胀。
战斗之余,看到不停从两侧汇聚过来的战力,楚铮心中有惊涛骇浪。
出福宁坊的时候,铁板对他说,如果你能活着冲出这条大街,或许能够见到其他青衣衙门。
对其他青衣衙门的刀客而言,情况何尝不是如此?
只有凭手中刀,身旁同袍,从本坊的吐蕃战士中杀出一条血路,才有见到更多手足的可能?
一夜之间,成长良多的楚铮,怎会不知道,每一个坊区中,绝对不止三五个青衣衙门刀客?更多的刀客,只是倒在了跟自己手足相见的路途中,只是跟他们的敌人吐蕃战士
一起沉睡在了冰冷街面上的血泊里。
因为这些力战倒下的青衣衙门,因为这些满身是血,还在向前拼杀的青衣衙门,每一个坊区里热血亟待爆发,尊严急需重拾的汉家子弟,才能冲破卑微生活的枷锁,将那些嚣张的、野蛮的、欺压他们的吐蕃蛮子,砍死在钢刀下,砸碎在铁锤下,打折在木棍下!
整个金城县,该有多少这样的青衣衙门刀客?
兰州、河州、鄯州、廓州、会州,该有多少个铁板,多少个卫大娘子、陈瞎子、郑婆婆?
楚铮回头,看到身后披青衣、戴斗笠的青衣衙门刀客黑压压一片。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汉家子弟紧紧跟随,一眼看到街尾,还看不到尽头。
因为啊,总有人不停从大街小巷、坊区院墙、窗户屋顶上,奔来、跃出、跳下,加入到这条汹涌的洪流中啊!
不只是身体或壮实或瘦弱,或高大或矮小的汉子......
楚铮看到了,有尚未长大的少年,在灯火昏黄的门口,挣脱母亲紧拉他袖子的手,冲到尸横遍地的街巷,捡起一名青衣手中的长刀,吼叫着跟上了队伍;
有头发灰白、身体颤颤巍巍的老人,喝止了老伴的纠缠,从倒在门框上的吐蕃战士身下,抽出了还未染血的钢刀。那一刻,他脚步稳了,身体不颤了,气势勃发,犹如一尊战神,冲出了家门;
有或腰圆体肥、或身段纤细的『妇』人女子,用手帕、抹布包住了满头青丝,用刀割开了限制双腿奔跑的裙子,抄着菜刀、棍棒甚至是铁锅,气势汹汹的加入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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