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手指,然后滴了一滴血,我的血液进入水中,就像正常人一样,渐渐地融化了。
我没看出什么异样,但盯着看了十几秒,发现不对劲。
破里的水慢慢变绿,变成了一碗绿水。
“怎么变成绿水?”我的眼睛突然有点不友好地看着甘老。
我忍不住警惕他道,以为是他在做什么把戏。
甘老似乎看到了我的戒备心,对我说:“你看到的绿色,是绿色还是深绿色,还是黑色?”
我不确定,然后又看了一眼,才对他说:“是深绿色,我在山林里走的时候,被一只红色的瓢虫咬了一口。”
甘老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接着看见他从身上拿了一张黑纸,从腰间拿了一个酒竹罐,喝了一口喷在黑纸上。
“这个月份,也是火瓢虫寄生产卵的时候了。你要忍一下,可能会很痛。”
甘老说,他把黑纸和他的酒一样沾在脖子上,刚放上去感觉很凉,但几秒钟后,立刻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热量。
就像一块烙铁放在我身上。
我痛得发抖。
甘老郑重地说:“忍住,否则,这东西过后会很麻烦。”
听到他这么说,我哪里敢动。
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咬紧牙龈不让自己叫出来。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拍了拍我的背,我觉得肚子里的气一直在上升,一种极为恶心的感觉从我的喉咙里传来。
“哇……”
就在我受不了的时候,突然觉得喉咙很甜,整个胃都在翻腾。
哇,一大口黑血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我旁边的甘老已经用棍子把我吐出来的黑血挑开了。
在里面,有好几只很小很细的肉虫在蠕动,如米粒大小。
那时候我很害怕,甘老眼疾手快,把虫子挑进火堆,在里面挣扎了好几次就不动了。
甘老坐在一旁说:“这山林里毒虫鼠蚁很多,那虫子毒性极强,而且是寄生产卵,不是咬了你一口,而是在你身体里产卵呢,也幸好遇见了我,如果过几天这虫子就会在你身体里作妖。”
我不知道这么多虫子怎么被咬一下就进入了身体,而且生长的这么快,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过反应过来后,我还是对甘老道了谢。
甘老点了点头,停止了说话,拿出一根烟袋杆。
敲了两下草鞋底,装上新的烟丝。
吐了几口烟,慢慢地开口,他的声音很阴沉。
“很少有人遇见我们,你怎么能走到这条路上的?”
我看着甘老心里一阵好奇,他脚上只穿着草鞋。
可见他一直走在山路上,脚指上都是老茧,就这样赤着脚走在路上,就没有虫子咬?
我说:“我们要出去找人,进了山后不知道怎么走,稀里糊涂就走到这条路上了!”
甘老点了点头,再也没说话。他开始坐在篝火旁,吃着土家烧饼,喝着老酒。
他腰间挂着一个铃铛,被布头堵住了,即使再怎么摇晃也没有发出声音。
甘老看到我在看着他,巨大的牛眼也看到了。
他咧嘴似在笑,不过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还吓人。
他哑着声说:“我走这条路,会遇到你们,这也是缘分。”
柳青胤大有深意地说:“路上遇到喜神,也希望走脚师傅安心走路,多积阴德。”
“没想到你还是一位内行人。”
甘老一笑道,虽然他们是赶尸人,但却忌讳赶尸这个词,所以懂行的都会请他们赶尸。
一般都会说‘走脚’或者‘走一回脚’。
柳青胤说的喜神就是尸体,虽然我不太懂,但也听说过赶尸的人都会称赶的尸体为喜神。
遇见喜神是好事,据说能发横财,但同样的阴气也很重。
甘老喝了两口烧酒,但脸色依然苍白吓人。他说:“不过现在赶的尸体少了,这份手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快失传了。”
甘老虽然面相丑陋,但心肠似乎不坏。
我很好奇,问道:“甘老,我在树林里看到那些山猫围攻,你只用了两张黄纸,那些猫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走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甘老笑了笑,“那是哑狗功。”
甘老继续说哑狗功只是赶尸人常用的一种技巧,每个赶尸匠都要掌握对付动物的技巧,因为动物灵性重。
喜神极度害怕灵性动物,所以用哑狗功能让沿途的一些动物看到尸体不叫。
虽然甘老看起来有点凶,但他的性格平易近人。
我回头看了看看站在门后的尸体面孔,苍白的脸色发出灰黑和铁青混合,双目深陷的找不到眼珠,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空洞。
双颊也陷了进去,这农妇很瘦,尤其是耷拉的舌头,和脖子上的血痕十分狰狞吓人。
我收回目光,对甘老低声说:“这喜神是上吊死的?”
甘老一愣,点点头说:“是马家屯马五爷的儿媳妇,听说是被她丈夫打了几下,然后气不过就上吊了。”
甘老吧嗒吧嗒两口烟,又说:“夫家嫌弃她是横死的不吉利,不让入祖坟,怕惹了晦气,本来是想用一卷破草席扔到荒山野地里!最后还是娘家人接她回去安葬,不过这深山老林里没个好路,这才托我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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