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站起身,朝雾轨迎了上去,急忙跳上一旁的石桌上。
“你害怕失败,害怕承认自己的缺点。你待在森林中越久,越会迷失自己。”
“是,我无法正视自己的缺点,没法面对失败。所以我觉得不接受新的挑战就不会失败。我好不容易能管理一座城堡,我凭什么要抛弃这一切,坦然离开这里?”可能是露娜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连忙变回原型。慈祥地拉起雾轨的右蹄,吻了她一下。
“落雪,我所经历的苦难岁月不需要任何小马去切身体会。若我要真和你一字一句讲清楚,那你这个月都睡不着觉了。我答应你,等我充分做好准备,会带你离开森林的。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愿意留在这挥霍青春的小马,就由他们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醒悟的。你看,今天月色当空照,心头苦涩一吐为快。再等一等,看看这个勇士,究竟有多少本事。”
雾轨抽出蹄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安静下来,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类似夏蝉的鸣叫声开始从槐树枝头传来,沙沙风声使劲拍打着门帘上下飞舞。她回头望一眼露娜,一溜烟顺着楼梯往一楼去了。
雾轨睡不着。床板又凉又硬得跟石板一样,树木一样粗的栅栏将窗户封死。床头柜上则摆放着一样一件苍鹰模样的魔法圣器。熠熠生辉,仿佛要将里面注入的魔力统统向外发散,引马瞩目。雾轨来回弯曲她的后肢,被子无意间被待下去。雾轨的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一只外皮印有红色纹路的小蜘蛛在上织了一张网,隐约能看见两三粒裹满纱布般外壳的猎物粘连于上。“妈妈,你去世前说想看到我嫁给一个好男孩。我没有做到,对不起。你长眠于地下,而那个神却将我可悲的灵魂从一具尸骨中唤醒。我觉得和这个世界脱节了。母亲啊,我好想念你。你能告诉我,我该去往何方?月亮公主陷入迷茫、太阳公主偷偷抹泪。我担心他们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小马利亚永远等不到和谐繁荣的一天啊!”
魔法圣器由半根木头雕刻而成的底座,与半根货真价实的铝制牛角打磨而成的。圣器末端上亮起一个微笑的光点,然后以每秒两次的速度闪烁。豆大的汗珠从雾轨的额头下渗出,促使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看向四方。雾轨的头发自然垂落,“每天都是这样,我的睡眠周期自己说了不算。行,那位英雄估计明早就到了。山庄前还设下一些难以察觉的陷阱。不能让英雄踩上灌木制成的陷阱,坠入深坑上不来。我得早点过去提醒他。”
雾轨这样想着,便将两条腿从被子末端抽离出来,从硬巴巴的床板上水平挪下。雾轨睡意全无。她还穿着这件翠绿的袍子,光脚从床上下来,面对如同囚笼般的窗户前站好。魔法圣器的光芒愈发耀眼,雾轨便将其拿过来,托起两端捧在怀里。
“我倒希望这里面封印的是母亲的魂。至少现在我不会觉得孤独。”
雾轨缓缓走出卧室,来到一楼厅堂中央。篝火还亮着。她的双蹄踩过红毯上印刻的黄色雏菊花纹,一摊银白色的液体迅速填充进去,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薄膜;雾轨沿前厅的,缓缓迈下台阶,张开双臂。晚风擦干了雾轨留下的泪痕。她何尝不想念那个在小马国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刚断奶,父亲就将她从母亲温暖的炕中掳走。虽说父亲给了自己一个还算温馨的童年环境,可雾轨连母亲的面貌特征都没印象。头帘遮住了她的左眼,雾轨伸出白皙细嫩的右臂,将头发撩开。她深呼吸一口向星空尽头前行,将山庄抛在身后。
夜幕低垂,星星点点在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烁一排排高大的石墙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壮丽。城堡的二楼窗户都点亮了柔和的灯光,尤其是阳台四周的篝火仍然在贡献着所剩无几的光和热。这些亮点,仿佛星星点点在夜空中闪烁。这些灯光透过古老的玻璃窗,将城堡内部的温暖和宁静映射到外面的草地上。西边的草地延伸至远方,如一片翡翠绿的大地,被细小的露珠点缀得蓬荜生辉。夜晚的静谧中,时不时从阳台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雾轨继续往前走,进入植物迷宫中央的空地。不远处,一座塔楼在夜空中巍然屹立,塔顶的灯光点点如星星,与夜空相互辉映。那座塔二楼内设有火箭岗哨,三楼往上存着各式各样的杀戮武器。都是遗迹行者——露娜之前从月球各地收集得到的。当危险来临之际,塔楼和武器都会启动。
迷宫中央,设有一荷花潭。红白相间的小鲤鱼们高高兴兴地畅游池水;池水清澈无比,似乎每天都会更换。雾轨止步于此,转身跪下来,将魔法圣器一点点立于水面上。与圣器接触的池水迅速结冰,如同一块浮冰静静地伫立原处。鲤鱼们纷纷避让,潜入花坛地下等待着什么。雾轨安静地垂下眼睛,她心中饱含着的各种美好、强烈、真实的感情开始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紧紧围绕在雾轨的身边。雾轨和五月梅一样,在马生最重要的一段失去了母亲温柔的呵护。一样在这个宁静安详的夜晚,父亲将他们拦在房间里,就那样让年幼的孩子看着母亲消失在花园的走廊尽头。那个时候,他们只有两岁。他们永远失去了母亲的陪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缺失的母爱深入骨髓,转化成对异性伴侣更为强烈的期待。无论是雾轨还是落雪,他们更希望将来的异性朋友一直守护着自己,不能松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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