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压着一纸素笺,墨迹已干,只余“赵全吴乙,领地诸事,悉凭二位决断”十六字。
刘醒非最后看了眼熟悉的庭院,转身牵过廊下的白龙马——这畜生通人性,见我翻身上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叔叔,坐稳啦!”
颈侧传来软糯的声音,小月儿正揪着刘醒非的衣襟,小脸蛋贴在他的肩上,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前路。
刘醒非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挽住缰绳,顺带牵起旁边那匹劣马。
刘醒非的铠甲,玄铁冷光透过麻布隐隐透出,黄金大枪在鞍侧晃悠,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腰间的腾蛟剑忽然轻轻一颤,像有活物在鞘中舒展了下身子。
这剑有了灵性,夜里常能听见细微的龙吟。
此刻它该是睡着了,剑穗安静地垂着,可刘醒非知道,一旦它真正醒来,那光芒定能劈开天地间所有阴霾。
出沂水关时,守将远远地作揖,刘醒非挥了挥手,白龙马踏着碎步出关,身后的领地越来越小,最终缩成地平线上的一点影子。
第一站是仁义山寨。
山中驻将是个粗人,见了刘醒非连忙张罗着好酒好肉。
小月儿被寨里的孩子围着,一起疯狂的玩着,没一会,她就拿着个野果跑回来塞给刘醒非。
刘醒非在寨里歇了一日,第二日天未亮便动身,山寨的晨雾里,只留下驻将的吆喝:“主公——一路保重!”
往上走,地势渐缓,进入曲水地界。
这里水路纵横,刘醒非将两匹马托付给驿站,带着小月儿登上一艘大船。
船行两日,两岸的稻田绿得晃眼,小月儿趴在船舷边看鱼,腾蛟剑偶尔被水汽润得轻吟一声,引来船家好奇的目光。
到公安巷时正是午后,码头上停满了船,大的楼船扯着彩幡,小的渔船晒着渔网,鱼腥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刘醒非牵着小月儿穿过喧闹的人群,劣马驮着铠甲跟在后面,引得不少人侧目。
再往上,便是梅林。
正是花开时节,千树万树的白梅如云似雪,风吹过,落了满身花瓣。
小月儿伸手去接,笑声像银铃一样散在花海里。
刘醒非和小月儿在梅林深处走了整整一天,直到花瓣沾湿了衣袍,才看见梅林尽头的炊烟。
江州城终于出现在暮色里。
高大的城门下,守城的士兵甲胄鲜明。刘醒非勒住马,抬头望向城墙上“江州”二字,腰间的腾蛟剑又轻轻动了一下。
“叔叔,我们到啦?”
小月儿揉了揉眼睛。
“到了,”刘醒非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这里,住着我要找的人。”
五虎大将黄召重的府邸在城东侧,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
刘醒非翻身下马,将小月儿抱下来,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接下来的事,便要从这里开始了。
黄府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兽衔着圆环,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刘醒非整了整衣襟,将早已备好的拜帖双手捧着,对着守门的下人微微躬身:“劳烦通报一声,沂水刘醒非,自南郡而来,求见黄将军。”
那下人穿着青布短褂,看了看刘醒非,又扫过旁边牵着小月儿、身后跟着驮着铠甲的劣马的模样,脸上倒没什么轻视,接过拜帖时还略点了点头:“您稍等。”
既没盘问底细,也没暗示要些好处,转身便快步走进了门内。
小月儿扯了扯刘醒非的袖子,小声问:“叔叔,我们要等很久吗?”
刘醒非刚要答话,门内已传来脚步声。
出来的并非想象中的老管家或亲卫,而是个青年。
他身量极高,肩宽背厚,穿着一身劲装,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走路时步履沉稳,眼神明亮如炬,整个人透着一股悍勇之气,说是能倒拔垂杨柳也有人信。
刘醒非心里暗暗讶异——先前在领地时便听过传闻,黄召重将军的独子黄绍自幼体弱,常年汤药不离口,怎么看眼前这人,分明是个雄健过人的练家子?
“阁下便是刘醒非先生?”
青年开口,声音洪亮,直接叫出了刘醒非的名字,倒省去了不少寒暄。
“正是在下。”
刘醒非拱手回应。
“家父正在校场,嘱我来迎。”
黄绍点点头,语气不卑不亢,侧身让出通路。
“刘先生,请随我来。”
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在前引路。
穿过几重院落,路径两旁的花木修剪得整齐,却不显刻意,透着武将府邸特有的爽朗气。
小月儿好奇地打量着周遭,脚步轻快地跟着,腰间的腾蛟剑似乎被什么惊动,极轻微地嗡鸣了一声,黄绍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我的腰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却没多问。
不过片刻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铺着细沙的空地上,立着兵器架,刀枪剑戟样样俱全,边角处还放着石锁、箭靶,显然是个练功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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