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舒看出了刘二翠的想法，等范红霞走了后，便道：“二翠姐，虽然当保姆挣得不少，但在城市生活可能光靠钱，还得要票证。”
“如果是一个人就算了，主家包吃包住，但你拖着两个孩子呢。”
刘二翠愣了一下，连忙摇头道：“我没想去做保姆，你都给找了售货员的工作了，我怎么可能想着去做保姆呢？”
在统购统销取消之前，售货员的社会地位都是很高的，刘二翠怎么可能放着售货员不当去当保姆？
秦寒舒笑道：“我看你一脸心动的表情......是我想差了。”
“我是心动啊！”刘二翠有些激动道：“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在乡下老家，嫁人后一直过得不好，男人挣不到钱，回家还打骂她，嫌她吃得多。”
“我就想着，要是能让她来城里当个一两年保姆，挣点钱，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这个姐妹应该跟刘二翠的关系不错，这些年一直有联系，不然也不会一有挣钱的机会就先想到她。
秦寒舒沉思了一会，道：“倒是可行，不过真实施起来，困难也是有的。比如，你怎么给她找靠谱的主家？万一主家跟她磨合得不好，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而且，虽说现在的社会风气比以前松快了不少，但毕竟也还是不正规的事。”
刘二翠：“说得也是。”
秦寒舒道：“等再过个几年吧，到时候更开放了，你再介绍人到城里来。”
刘二翠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
周维光找的保姆终于赶在秦寒舒生产前来了。
保姆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顾燕，皮肤黑黑的，手的关节也很粗大，一看就是从小干活的。
不过，见她这么年轻，秦寒舒有些忧心，问她：“你会伺候月子，带小孩吗？”
顾燕像是生怕秦寒舒不用她，连连点头道：“我伺候过的，我两个嫂子生产，都是我伺候的。我那几个侄子侄女也都是我带大的，个个活蹦乱跳！”
周维光也道：“既然有经验，就先让她试试吧。”
顾燕看出这个家是由秦寒舒做主，便只眼巴巴地望着秦寒舒，等她拍板。
秦寒舒点了头。
也只能先这样了，临时再找，也来不及了。
顾燕得知自己可以先留下看看，喜得咧开了嘴巴，露出一嘴的白牙。
秦寒舒看了不由点头，农村本来就缺少工业品，很少的人能用上牙刷牙膏肥皂这些，顾燕家的条件估计也不是太好，但她牙齿干净，指甲缝也干净，应该是卫生习惯很好。
家里的地方窄，只能安一张行军床在客厅，让顾燕晚上睡，白天再将床收起来。
顾燕的行李也不多，堆在角落也占不了太大的地方。
秦寒舒有些过意不去，道：“家里的住房条件有限，委屈你了。”
顾燕吓了一跳，连忙道：“您给我开那么多钱，有啥可委屈的！再说了，这里有床，又干净又明亮，比牛圈强太多太多了。”
秦寒舒不解，“牛圈？”
顾燕不好意思一笑，“我家人口多，没地儿睡，我就睡的牛圈。”
“你睡牛......”秦寒舒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顾家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还要差。
不过，再怎么，也没有让一个大姑娘睡牛圈的道理吧？
顾燕解释道：“牛圈里没有牛，牛都在生产队养着呢。其实冬天的时候我倒希望能有头牛跟我一块睡，可以抱着暖暖，嘿嘿。”
顾燕黑黄的脸庞透着憨厚与豁达，秦寒舒看得不是滋味。
很明显，顾家是不看重这个姑娘，活没少干，却没有一点优待。
顾燕接下来的话，证明了秦寒舒的猜测。
“家里本来是要给我说亲，让三妹来城里的，可是我长得丑，人家没看上我，看上了我三妹，就成我来城里了。”
“我三妹起先不乐意，她想来城里，不过后来那个男同志说，结婚的话就给我三妹买一块手表，我三妹就同意嫁人了。”
秦寒舒笑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想嫁人，还是想来城里？”
顾燕被问茫然了。
从来没人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没什么想法。
从小到大，爹娘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嫁人也可以，来城里当保姆也可以。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来城里了，我就得好好干，争取多挣钱，爹娘就不用为弟弟的学费发愁了。”
秦寒舒问：“你有几个弟弟？学习成绩好吗？”
顾燕答道：“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读书的就一个弟弟，因为他最聪明，每次都考第一，现在正上初中呢。”
秦寒舒又细细问了一番顾燕家里的情况，最后嘱咐道：“以后出门了，别人问起的话，你就说是我娘家的远房亲戚，来帮着带孩子的。”
顾燕连连点头，“这个我知道，周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了。”
“行。”
顾燕看着憨厚，实际挺机灵的，学东西很快。就是对着外人比较害羞，不太爱说话，估计时间长了会好些。
秦寒舒这一胎比预产期来得晚，她估摸着赶不上开学了，便提前请了半个月的假。
但是，一切的一切，她都安排得有条不紊，然后安心期待着闺女的到来。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又生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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