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栀抵达震元门时,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只晕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将连绵的青山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山间的雾气像揉碎的云絮,还未被晨光驱散,丝丝缕缕缠绕在青灰色的瓦片上,又顺着飞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湿痕,将这座隐于群山深处的宗门衬得愈发清幽,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与晨露混合的微凉气息。
山门口,两道身影早已伫立等候。义父霍震元身着素色锦袍,身形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凝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义母宫柳则攥着一方绣帕,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边缘,目光紧紧锁着山路尽头。见霍栀乘坐的马车缓缓停下,宫柳几乎是立刻快步上前,不等霍栀完全下车,便伸手握住她的手 —— 指尖带着清晨的凉意,却因克制不住的担心而微微颤抖:“栀栀,这次怎么比上次晚了两天?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掌心里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暖得霍栀鼻尖微微发酸。
霍栀摇了摇头,努力将眼底的疲惫压下去,挤出一抹轻松的笑:“妈,没事,就是蓬莱阁那边临时有几笔药材账目的事要核对,耽搁了些时间。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臂,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有说话时不自觉轻喘的气息,根本瞒不过日夜牵挂她的两位老人。
霍震元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带着沉稳的安抚,语气却不容置疑:“先跟我去密室吧。换血术宜早不宜迟,你体内的病毒每多待一刻,对经脉的损耗就多一分,可别让它积得太久。各位长老已经在里面候了半个时辰了。”
震元门的密室藏在后山的溶洞深处,需穿过一条蜿蜒的石阶路,沿途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微光将路径照得清晰。溶洞内气温骤降,石壁上嵌着的寒玉泛着冷冽的光泽,丝丝寒气渗入空气,勉强能压制霍栀体内蛊虫的活性。石床冰凉坚硬,铺着一层柔软的绒毯,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霍栀躺下身,看着长君长老手持银针走近 —— 那银针比寻常针灸所用更长更细,针尖泛着淡淡的银光,显然是用特制材质打造。长君长老神情肃穆,手指捏着银针,对准她头顶的百会穴缓缓扎下,紧接着是眉心、手腕、脚踝处的关键穴位。每一根银针入体,霍栀的指尖都忍不住攥紧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将绒毯捏出深深的褶皱。
随着银针入体,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缓缓蔓延开来,像是冬日里的冰水淌过四肢百骸,可体内病毒与蛊虫盘踞的地方,却又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一冰一热两种极端的触感在经脉中碰撞、撕扯,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栀栀,放松些,气息稳住。” 阿兰珠坐在石床另一侧,手中握着一支通体黝黑的蛊笛,笛身刻着繁复的蛊纹。她将嘴唇凑到笛口,轻轻吹响 —— 低沉婉转的笛声缓缓流淌,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安抚着霍栀体内因换血即将开始而躁动不安的蛊虫,让那股灼烧般的痛感稍稍缓解。
碧兰则站在一旁,手中托着一个白玉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只琉璃瓶,瓶中分别装着不同颜色的药液。她眼神专注地盯着霍栀的脸色,时不时抬手搭一下她的脉搏,眉头微蹙:“体内同生蛊的活性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换血过程中一旦出现异动,必须立刻停止。这些解毒药液都是按最新配比调制的,能暂时中和病毒扩散。”
“忍一忍,马上就好。” 宫柳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霍栀汗湿的头发,声音里满是心疼,眼眶微微泛红,“上次换血你就晕过去了,这次要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别憋着。”
霍栀勉强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就见霍震元手持一根细细的银管走过来 —— 银管一端连接着装有淡蓝色药液的琉璃瓶,另一端则是特制的针头。换血术的第一步,便是将这特制药液通过静脉缓缓注入体内,药液会先在血管中与病毒中和,再通过另一根银管导出含有病毒和蛊虫虫卵的血液。整个过程要持续四个时辰,期间银管不能有丝毫松动,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让病毒加速扩散。
当针头刺入手臂静脉,药液缓缓流入血管时,霍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 那感觉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同时扎着她的血管,尖锐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疼得她浑身发抖,牙齿忍不住咬在一起。可她死死咬着嘴唇,将到了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只让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绒毯上。她不想让义父义母再为她担心,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样子 —— 他们已经为她操了太多心,她不能再让他们承受更多。
“纪非琰……” 恍惚间,她在心里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微微动了动。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他在蓬莱阁门口执着等候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会不会还在盯着那扇朱红大门?他会不会还在等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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