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多血…”叶沫欢被吓得面色惨白，十三年前的事儿忽然在她脑海里重现，只是现在躺在血泊中的不是叶旭笙，是陆沅七。
她的嘴唇颤抖，忽地捂着胃部，连连作呕：“呕…呕…”
周一桥不悦地皱起眉，他本身对血也带有天生的恐惧感。林姗姗那天让他稳住别叫，当真不是玩笑话。不过或许因为是陆沅七，所以他即使不喜鲜血，也没像叶沫欢这样，恶心作呕。
算了，一想到塌上的人快撑不住了，他只是冷声道：“过来。”
叶沫欢的眼眶都红了，可是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看着满屋子不正常的红黑色，她心里依旧泛恶心。
屋子里一直飘浮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让人心底闷的慌，叶沫欢不明白为什么病人的房间会有这么重的香味。
她一直半捂着嘴，走到陆沅七旁边的那张床上，按着医生的指导躺下，目光却一直不敢看向身旁的陆沅七。
随后一支冰凉的针管扎进她的血管中，叶沫欢面色淡然地看着透明的管子变成红色。周一桥也一直看着管子，看着干瘪的袋子慢慢鼓起来，里面都是鲜红色的血液，是陆沅七所没有的健康的血液。
可是在这儿忙忙碌碌的人，谁又知道造出这血液的髓，本就是属于她的？
现在，反而沦落到要被别人施舍的地步。
——沅沅，你何其悲哀啊。
陆沅七失血太多，叶沫欢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血了，只是心底越来越慌。仿佛自己的血要被抽干了一般，没有人叫停，她一直咬牙坚持着，害怕昏睡过去。
两个小时后，手术差不多结束了，叶沫欢还是昏睡了过去。一次性抽取了太多的血液，后劲实在有些大。周一桥安排人把叶沫欢抬去了，专门用来软禁她的地方，这可能是史上最好的软禁之地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一点儿也不像是临时弄出来的。梁越看着被抬回来昏迷不醒的叶沫欢，揪心一疼，自责、自怨自艾。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几乎让他快要窒息而死了。
他以前以为爱而不得最为痛苦，可现在，他忽然明白，保护不了所爱才是致命的痛。
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离开他的这么多天，也没见多长点肉，不是说找到家人了吗，怎么脸上看不到半分笑意？
“爱上我真是害苦了你了。”
梁越捂着她白净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摸索着，喃喃自语的模样，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沫欢，我知道你想报恩，你也想救她，可是你不知道，她要的是你的命啊。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去，你又回来做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我太没用了，我就算拼尽全力也护不了你啊。”
【我能做的就是把你送走，送到能庇佑你的人手里，送到能护你平安的人手里。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现在又回来干嘛？现在我连送你走的能力都没有了。】
梁越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布满了悲伤与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救她了。不仅如此，他的存在可能还会促使她的死亡，这叫他如何是好？
这段感情，他与叶沫欢不一样。叶沫欢若是不说爱他、不死缠着他，他是绝不会承认的，更不会说出口，哪怕爱已深入骨髓，他也可以缄口不言。
叶沫欢可以为了他放弃生命，甚至为他拉下脸来向叶千澜求情，她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爱。
九步爱情，一步尊严，她全给他了。
而梁越，他爱叶沫欢，只是爱得有所保留罢了，但，这已是超乎了生命的爱。
不过在面对道义恩情时，这份爱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还是没办法不顾一切地带她私奔。
他能给她九步爱情，给不了尊严。
没关系，这对于叶沫欢来说，已经足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沫欢醒来，梁越正好端过来一碗热乎的白粥。
“梁越越~”她苍白的嘴唇咧开，甜甜地唤了声，一双大眼睛满是欣喜与满足，好不腻歪啊。
梁越走过来刚坐下，叶沫欢便撅起嘴来，闭上眼朝他凑过来。
“嗯~”
看着她这副要亲亲的模样，梁越本来准备了满肚子要责怪她的话语，都烟消云散了。
他腾出一只手来，宠溺地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无奈道：“你呀你，正经点。”
“唔~”叶沫欢不满意地支吾了一声，秀眉微蹙，睁开眼来，怨恨地看着梁越。
“啊~”，梁越挖了一勺白粥，缓缓递到她嘴前，示意她张嘴。
叶沫欢嫌弃地看了眼碗里的白粥，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梁越，被梁越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驳回了，仰着头，不情不愿张开了嘴，“啊。”
梁越也不计较她的小脾气，看着她如同嚼蜡一般，动着小嘴，他也心疼。不过作为医生，他当然清楚，以她身体的现状，实在是吃不了大鱼大虾、炸鸡腿什么的。
大半碗白粥下肚后，叶沫欢忽然难得正经道，“梁越越，你知道陆沅七到底是怎么了吗？”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能知道些什么。
梁越手一顿，反应很快地轻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一直都以为她死了。”
“还吃吗？”
叶沫欢摇了摇头。
梁越便站起来，转身想把碗放桌子上去，却忽然给叶沫欢从身后抱住。两根纤细的胳膊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际，脑袋乖顺地磕在他的背后上，也没再说话。
“怎么了？”梁越微微侧过头来，柔声问道。
叶沫欢摇着头，一直沉默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哽咽地说：“梁越，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了？”梁越见状心里有些紧张，想转身，却被她止住了。
叶沫欢：“别，别转过来，你看着我，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周先生给你说什么了吗？”梁越猜测道。
叶沫欢摇了摇头，“是余家的人告诉我的……我爸爸是重门化学基地总工程师，有一天带我去参观了基地，我乱碰了两个仪器，那里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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