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来之的拳头很快，是直奔着眼眶揍的，但凡得手轻则出血重则瞎了这一只眼。
锦辰不躲不避，拳风从鼻尖袭来，却被轻易扼住，拨开化解。
几招退让，一招制敌。
季来之被反剪双手，倾身压在树上动弹不得，不由心中一骇。
这人看着文弱，力气怎么这么大！
“放开！”季来之扭着脖子往后瞪，眼尾那点朱砂痣骤然烧得艳烈。
锦辰垂眸瞧见季来之白玉似的颈后，藏着一抹不易被发现的殷红胎记，像是落在冷玉上的一抹桃花。
他单手擒住季来之，隔着衣衫寻到那抹胎记，不轻不重按了一下。
“没多少本事，”锦辰说，随即放开被按得一哆嗦的少年，“刚好能管住一个你而已。”
“你给小爷等着！”
或许是气急，季来之又冲锦辰扬了下拳头，这次却没有彻底挥出去，威胁两下就飞身跳回树上，几步轻跃离开。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锦辰心想，一身的尖刺。
旁观了全程的山伯又作揖，“先生也看到了，少爷顽劣难改，以后怕是要多费心。”
锦辰收回目光，语气疏离：“掌事言重。”
山伯带着锦辰绕过训练场和剑庄前院，来到长廊时唤来内务管事，须臾，又进入观云院，也正是季来之的院落。
观云院很大，俨然像是独立的府邸，但若是有心之人就会发现，这里看似雅致，却空旷有余又远离剑庄前院，偏僻至极。
内务掌事离开时道：“先生既然要每日教习，住在别的地界到底不方便。”
锦辰在厢房刚把包袱放下，就听见院子里一声惨叫。
【呀噫，有人在遭殃噢。】零滚滚提醒。
现在剧情进展已经来到季思尧成为少庄主的第一年，季来之已然在堕落的边缘挣扎，随时都有可能跌下去。
锦辰推开窗，在浮起的灰尘中遥望小院。
“少爷，你要的东西。”
灰衣小仆把叠起来的油纸袋交给季来之。
“分量还挺多。”季来之抖了抖里头的粉末，打眼看向被绑着摔在地上的男人，嘲讽时唇角还勾着笑，露出尖利的虎牙。
“楚老四，落到小爷手里算你今天倒霉。”
粉末被倾数倒进茶碗中，季来之抓着楚老四的头发就想灌进去。
“季来之！！你放开我！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楚老四拼了命地摇头，茶水泼出去不少。
“叫什么，不知道我这地方多偏僻啊，死了都没人管。”
季来之恶劣歪头，茶碗不由分说抵住牙齿灌进去。
咻——
一道破风声响起，竹叶击穿茶碗。
季来之反应迅速，警觉向后瞥去，有些错愕。
“怎么又是你！”
锦辰走近，清冷的眸子凝着季来之看了几瞬，又望向地面狼狈不堪的楚老四。
“发生何事。”
淡冷的嗓音没有起伏，此刻对于楚老四来说无异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求饶。
“救命！这位大侠救救我……我不过就是在街上无意……无意碰撞到季少爷，他就要活生生抽了我十几鞭，还要给我灌穿肠毒药啊！”
季来之侧身倚在石桌上，眼皮都懒得抬，“对，就是这样。”
锦辰又摘了两枚竹叶，挥手割断绑在楚老四身上的麻绳，在季来之气急动手之前抓住他的手腕。
“你走吧，往后出行莫再…横冲直撞。”
楚老四爬起来时听到这话莫名浑身发寒，仿佛什么都被这白衣人看穿，连浑身的血迹也来不及擦，灰溜溜逃走了。
季来之目光沉沉看着那人逃走，又把剩下的粉末倒进茶壶里，咚一下放在锦辰跟前石桌上。
“你把他放走了，那你来代替他喝这碗毒茶！”
锦辰在他身侧坐下，话里带了几分玩味，“巴豆粉当穿肠毒药，季少爷好雅兴。”
季来之：“……”
季来之神色依旧镇定，只是语气里暴躁更甚，“你少多管闲事！”
“他在街上挑衅冲撞你，当场还回去也就是了，为何还要抓回来折磨，特意落人口舌。”
“……都说了让你少管！”
季来之心想这人是算命的出身吧。
他气急，拔出佩剑朝锦辰挥去。
锦辰闪身往后躲了几招，手刀劈向季来之的剑柄，双指点穴。
季来之惊恐停顿，长剑啪嗒落在地上，又被锦辰捡起来插回剑鞘。
这人不是教习先生吗，怎么还会化骨点穴！
“安分一点。”锦辰按住季来之的后颈，屈膝抵住他的膝盖摆了个姿势，淡声道：“今日练蹲马步，半个时辰后解穴。”
季来之只是被点了穴，嘴上还能说话，骂了一句又一句。
锦辰全当没听见，一个瓷杯放在季来之的脑袋上，屈指敲了敲。
“多说一句话，就加一个，掉了再加半个时辰。”
季来之：“……”
他刚想张嘴，又听见轻飘飘补充：“我说到做到。”
季来之木着脸闭嘴。
正值春末夏初之际，今日的太阳比以往都要晒，对季节没有感知的季来之还穿着春衣，又怒气上涌。
半个时辰过去，热得汗水直淌，鼻尖湿润。
锦辰倒是坐在竹荫下，还让灰衣小仆沏了冷茶来，一派悠闲模样。
季来之热得每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暴躁，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这人多少句。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汗水快要滴进眼睛里，季来之不舒服眨了两下，干脆闭眼耗着。
忽然下巴被微凉的指尖抬了起来，季来之下意识睁眼，却被覆上来的湿水手帕弄得怔住。
手帕浸了井水，触碰到还泛着热气的皮肤最是舒服。
可季来之就是不敢动，他从没被这样擦过脸，整个人都无所适从。
锦辰把汗水都擦干净，随手把手帕丢回盆里，湿意的手指搭在季来之后颈，“现在给你解穴，不许再动手，日后也不许发生今日此事，能做到吗。”
季来之努力忽略后颈莫名的微妙感，呛声：“做不到。”
锦辰作势要收回手，“那就继续。”
“……等会！”
季来之重重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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