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未曾料到,李诗韵竟会奋不顾身地护住那个曾对她百般羞辱的金朴莲。
如今情势有变,再难施展手段。
他终究不屑对弱女子施以真正酷刑。
然而,此番交锋亦非徒劳。
在金朴莲崩溃之下的只言片语中,他已悄然攫取三条至关重要的情报:
其一——韩国已在暗中筹备,三年后将大举进犯燕国。
其二——乾元学院背后的乾元宗,早已派遣强者潜入燕国,悄然布子,暗藏杀机。
其三——韩国皇室已与乾元宗结成同盟,若兵锋再起,燕国恐将危如累卵,覆亡只在旦夕之间。
虽尚无法断定其具体行动路线与发动时机,但这三条线索如蛛丝抽茧,已为他指明了方向。
只要循迹追查,终能拨开迷雾,窥见全貌。
更重要的是,此事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必须立刻推动月舞,建立专司对韩的情报机构。
时间紧迫,燕国的命运,已悬于一线,不容有失。
“咳……咳……”
两声低沉而刻意的咳嗽自门外传来,摄政王缓步而入,脸上笑意温煦,举止恭敬,径直走到长勺祖母面前,深深一躬,语气诚挚:
“儿子来迟,惊扰乳娘,实乃不孝,还望乳娘宽宏大量,莫要责怪。”
紧随其后的殷王妃亦莲步轻移,神色端庄,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声音柔和却带着自责:
“乳娘恕罪。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惹出这场风波,累您老人家操心受累,实是儿媳管教不严之过,愿听凭乳娘责罚。”
长勺祖母连忙摆手,脸上笑意慈祥,语气豁达:
“哎哟,王爷、王妃这是折煞我这老太婆了!不过是闲来瞧瞧孙儿们打打闹闹,图个热闹,心里也高兴,哪来的罪过?快快请起,快起来!”
殷王妃起身,轻移莲步,在长勺祖母身旁亲昵落座。
摄政王则于下首侧位坐下,目光转向殷子懿,沉声问道:
“懿儿,你方才所提的徐大少爷,可是徐阁老的嫡孙——徐海?”
殷子懿见父母到来,神色微敛,当即俯身将仍坐在地上的李诗韵扶起,又不动声色地朝一旁的房嬷嬷递去一眼。
房嬷嬷会意,立刻上前。
金朴莲仍死死攥着李诗韵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惧,不愿松手。
可当她无意间对上殷子懿那双幽深冷峻的眸子时,浑身一颤,仿佛被无形之力震慑,只得畏缩着任由房嬷嬷将她半搀半抱地带向内侧角落,蜷缩着低声啜泣,泪痕未干,肩头微耸。
李诗韵指尖冰凉,掌心微汗,被殷子懿握着略感局促,却不敢挣脱,只能低眉顺目,顺从地随他走到父亲面前,垂首行礼。
此时听得摄政王发问,殷子懿眸光微垂,眼底寒光一闪而逝,语气低沉而清晰:
“父王所言无误,正是徐海。”
“这个畜生!”
摄政王勃然变色,怒喝一声,猛然抬掌拍向身旁茶几——
“轰”
的一声巨响,紫檀木几应声炸裂,四分五裂,盖碗茶盏也被震得碎成数片,茶水泼洒一地。
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
“竟敢行此灭绝人性之暴行!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他万万不曾料到,在自己励精图治、力求清明的治下,竟还藏匿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罪恶。
这一怒,不仅出于义愤,更坚定了他彻底肃清积弊、推行新政的决心。
可这一声雷霆之怒,却让尚未从惊魂中平复的李诗韵猛然一颤,脚步踉跄,几乎跌倒。
她脸色苍白如纸,指尖冰凉,眼神躲闪,心神仍深陷于殷子懿方才那如地狱低语般的描述之中。
此刻的顺从,并非出于敬重,而是源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殷王妃见状,眉头轻蹙,转头狠狠瞪了摄政王一眼,压低声音嗔怪道: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动静这般大,乳娘还在呢!再瞧瞧,把儿媳吓得脸都青了,心都要跳出来了。”
说罢,她起身离座,缓步走到李诗韵身边,温柔地牵起她冰凉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背脊,柔声道:
“别怕,韵儿,别怕……母妃在这儿,没事了。”
她牵着李诗韵回到长勺祖母身旁坐下,顺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如同呵护受惊的幼鸟,语气温柔似水,满是怜惜:
“我那儿子,嘴上刻薄些,可心是极软的。他从不伤无辜之人。若他再吓你、惹你不安,只管来寻母妃,母妃替你做主,绝不让他胡来。”
李诗韵怔怔地被殷王妃牵到身旁,懵然依偎进那温软的怀抱里,一股久违的暖意悄然漫上心头,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靠岸。
听着那柔声细语的安慰,她鼻尖一酸,眼眶微热,含泪轻轻点头。
方才的惊惧与委屈,如冰雪遇阳,渐渐消融。
坊间传闻果然不虚!
——殷王妃仁厚慈爱,待人至诚。
此刻伏在她怀中,竟如幼时依偎在生母身畔一般,安心、踏实,连呼吸都变得轻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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