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祖上出过将军，有过侍郎，而在民国时，还是个不小的军阀。只是之后发生国难，君家支离破碎，偌大的君家分出了几只，其中一只流落到蓉城，定居下来。
蓉城君家有个君良羽，新中国成立后的知识分子，后来下乡劳动，虚度了些光阴。但君良羽不是个简单人物，看得清形势，搭上了改革开放的顺风车，用了二十余年创下了偌大的君下集团。
唯一遗憾的是，君良羽在乡下受过伤，生了一个儿子后就绝育了。他的儿子似乎也将这种悲剧遗传，九几年混了段时间日子，不小心将一个女子的肚子搞大，然后被一群混混打断了双腿，连带着生育能力也给打掉了。所以到后来，君良羽只有一个孙女，也就是君珑雪，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三月初，君珑雪班上组织春游，在阳山脚下，君珑雪失踪两日，被人发现后就昏迷不醒。
君良羽请便全国各大名医，皆是找不出病因，然后又将君珑雪送往国外，没有丝毫办法。直至今日，已经整整一月，君良羽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圈，因听友人说国内有奇人异士，专门治疑难杂症，毫无办法的君良羽将信将疑地向杜氏医堂投了预约贴。
一周前投了贴，今天也就是四月三号，清明时分，终于得到了消息。
于是，急不可耐的君良羽带着保镖坐着一辆奥迪A8前往预定的地点，回信上说是要他命人前往南城立交下接人。
有求于人，做事雷厉风行的君老爷子亲自上阵。
等到了地点后，发现早有一人矗立在马路边，端正挺直，目光平视前方，而前方，不过是立交下的一处绿化。再近些，透过窗，君良羽才能看清那人的装束，一身白衣，脸戴绚丽的蝴蝶面具，左肩挎着医箱，身形挺拔，头发灰白。
车停下，君良羽开门下车，问道：“是杜神医吗？”
“杜神医是我师傅，我姓莫。”
君良羽闻言有些失望，徒弟医术再好，总好不过师傅，他不怕花钱，只怕找不到最好的医生。在商业场上翻云覆雨这么多年的君良羽，并不会将情绪画在脸上，寒暄两句，便请莫昔言上车。
莫昔言微微点头，坐在后座上，医箱端正放在左手边。
君良羽坐在右手边，说：“今日能请到莫神医，实在是荣幸之至，孙女的病情，不知莫神医有何见解。”君良羽在发预约贴时就附上了病症描述，此刻一副求教的表情，其实也就是想试探莫昔言。
莫昔言侧过头，湖绿色的眼眸微微一转，低语一句：“无可奉告。”
君良羽愕然，心中生出一股怒火，平日里有谁敢跟他这样说话，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小辈，但莫昔言的下一句话生生将他的怒火打消了。
“君珑雪有你这样的爷爷，前生一定做尽了好事。我也曾有一个这样的爷爷。”
莫昔言的爷爷叫莫柯，在蓉城，算得上风云人物，同君老爷子同辈。
“小言，爷爷不管你怎么折腾，快点把我重孙子折腾出来才是天下第一等大事。”
这是年前爷爷对莫昔言谆谆教诲的一部分，至于另一部分，早已随着蓉河烟消云散。
当上个月初查出洛莹有身孕的时候，最高兴的不是莫昔言这个未婚夫，而是爷爷莫柯，然而，世事难料。
“生死有命，莫神医……”
君良羽按常理猜测莫昔言的爷爷定是逝去了，便抛却治病的事，安慰几句，莫昔言洒脱自然，毫不在意，语气不急不缓。
然后又聊起了君下集团，这是君良羽一生的骄傲，当即把一切抛在了脑后，与莫昔言大谈特谈。莫昔言只是偶尔淡淡地应和几句，却总是恰到好处，君良羽对莫昔言便高看了几分。
大约半小时后，车行到一处豪华别墅，君良羽先下车，打开车门，莫昔言才下去。
莫昔言看到了君良羽的儿子——君慎偌，坐在轮椅上，对着莫昔言微微点头，一头半白头发，脸上尽显老态，看起来和君良羽一般苍老。莫昔言看一眼，便知君慎偌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如此下去，必定活不过三月。
莫昔言此行是为了给君珑雪治病，至于她的父亲，生死与他无关，只是稍稍查看，便在众人的带领簇拥下，进入了君珑雪的房间。
粉玉色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娇美的少女，莫昔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君慎偌，长相普通，想必，君珑雪的母亲一定是倾城美人。
整个房间装饰华丽，各种玩具娃娃琳琅满目，墙壁挂饰粉雕玉砌，惹人醉眼。当然，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君珑雪，一头乌黑秀发铺在枕上，美眸紧闭，透出长长的睫毛，鼻翼微尖，似勾勒千万度的玉石，双唇紧抿，似两轮艳红的残月上下咬合，脖颈白皙，一根珍珠项链绕着好看的锁骨。
莫昔言也只是稍稍打量了君珑雪的容貌，而后双眼发出常人无法看见的精芒，半晌，莫昔言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诸人说道：“你们出去吧！”
君良羽皱眉，然后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其他人自然尊其命令，纷纷鱼贯而出。
“你也出去！”
“我是她的爷爷，半只脚踏入坟墓的糟老头子，不用顾忌什么。”
莫昔言摇头，说：“你可不是半只脚踏进坟墓的人，想死还早着呢！”君良羽身体很好，莫昔言早就探察地一清二楚。
无奈之下，君良羽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门。
莫昔言放下医箱，取出毛笔和白玉瓷瓶，将毛笔在瓶内蘸了蘸，抽出来时笔尖已是一片血红。
凭着记忆中的符文，莫昔言在空中龙飞凤舞，寥寥几笔，就绘出了一道诡异莫名的阳符。口中念出咒语，那阳符血光一闪，就没入了君珑雪脑袋。
啊！
一声凄厉骤然响起，当然，只有莫昔言能听见。
“你是谁，是那些修道士？”刺耳尖哑的女声，伴随着一个黑色身影从君珑雪头顶飘出。
“你这阴鬼倒是大胆，附在普通人身上长达一月，为何不离去！”莫昔言轻喝一声，右手伸出，将那看不清面目的阴鬼隔空握在手心。
阴鬼没想到莫昔言有这么一招，当即四处挣扎，缥缈的身躯扭来扭去，但却逃不掉莫昔言的手心。
“你，你，你不是修道士，你是魅！”阴鬼惊恐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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