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的一月格外冷，甚至于比B市还要冷上几倍。
莉莉安穿的略显单薄了，这次她坐的是夜里的火车，等到了西安之后，正好是早上不到六点的时间。
还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听闻这边儿的这个负责人脾气很怪，小事儿挺多，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之后，公司决定派她去陕西市场试试。
莉莉安心里有些忐忑，这个传闻中的“黄老邪”真的如同事们嘴里所说的那么难伺候吗？还没见其人，先闻了其声。
去到陕西之前，莉莉安需要给当地的负责人打通电话，沟通一下当地幼儿园的详细情况。
她拨通了这个陌生号码，心里在想着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刺儿头。
“喂，你好，您是黄老师吗？”
“是我。”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厚重且沉稳，语气中更多的透露着雷厉风行的感觉。
“我是这次去您那儿讲课的老师，我叫莉莉安。”
“哦，你好莉莉老师。”
“是这样，咱们这儿什么时候开始开课？”
“下礼拜一，所以我需要你这周日到这儿，因为这周日早上，这边儿的幼儿园需要进行培训。”
莉莉安还没说什么，他就先给她下了命令。
这让莉莉安心里对他一瞬间没了好感。
“嗯，我知道，这边幼儿园的情况怎么样？”
“大部分是第一次培训，少量的是第二次培训。”
“哦。我明白了，具体安排几天？”
“这个……现在我也在想，这样吧，你先过来，其他的再说。”
“好，那就这样。”
“再见。”
莉莉安挂了电话之后觉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往常代理商都是对她毕恭毕敬的，怎么这个人就这么邪门儿了？这才还没见面，就开始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了？！莉莉安觉得郁闷极了，加之爷爷刚刚去世一周年，她心里实在是想骂人。
从没有这种回答：先过来再说。在她去每个地方之前，对方都会事先告诉她大约要在那儿住几天，可这个家伙，真是让人觉得不靠谱，这样的人，业务能开展的好吗？莉莉安有些看不起他。
就这样，莉莉安买了去西安的票，下车之后，是早上的五点五十分。
听说今天早上八点的时候才会有培训，怎么……让她到的竟是这么的早？！
她拎着行李箱，站在街道的拐角处给他打了电话。
“是黄老师吗？你好，我是莉莉老师，我到了。”
“到哪儿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又变得亲切了。
“我在麦当劳门口处。”
“我马上到。”
莉莉安在想着这个只在电话里沟通的人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是长了一张刁钻难看的臭脸，还是长了横眉冷对的模样？她正构想着，没想到一辆小破车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身边儿。
她正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挡了她的道，可没成想，这时候从车里钻出一个男人来。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五的样子，他的脸圆圆的，中等身材，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有种灵活轻便的动作。
“你是莉莉老师吧？”
“啊？”
“你好，我是黄老师。”
天还未大亮，借着昏黄的路灯，莉莉安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干净，虽然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可是一点儿都不显老。
遇到的代理商很多，有男的有女的，这个人乍看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可就是让人觉得此人的身上透露着一股子邪气儿。
这种气质略显狡诈，还带着一丝一缕的温和，这个人跟她之前所见过的人不一样，但她就是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一会儿，”他笑了笑，然后示意她上车。
面包车的驾驶室并不大，这是一辆标准的抗造的“五菱宏光”。
这可委屈了莉莉安的长腿，她坐在副驾驶室上，两个腿根本不能像之前一样翘起来，盘个二郎腿。
“饿不饿？”
他这口标准的普通话听上去还带点儿京腔儿，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奸商的做派。
她细看他的衣着，简直就像是一个旧货司机：他下身穿一条蓝色的休闲运动裤，上身穿了一件轻薄款的银色羽绒服，他的手又粗又大，正掌握着方向盘。
“不饿。”
“吃点东西吧！幼儿园虽然八点开始培训，可是我们离它并不近，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两个小时？”
“对。”
他一边回答着她，一边有意的看着她脸上的反应。
这个人真是谨小慎微，一旦有个别语气显示出惊讶或布满了，他就会立刻看向她。
感觉身边坐了一个判官，虽然莉莉安对他有些反感，但也说不上太反感。
“杨总说，你是公司里最好的老师。”
“不，不，不能这样说，我就是一个认真的员工罢了。”
“哦？”他笑起来，“认真的员工？”
“就是做事认真吧，对了黄老师，给我聊聊幼儿园的情况吧。”
他说，她听着，她的眼睛不时地看向窗外。这时候的清晨是多么的干净与清新啊！虽然每天都是周而复始的进行着，可是每个天微亮的早上，都是像是崭新的一样！
他把车停在一家饭馆子的门口，“走，下车，我们去吃饭。”
这是一家羊肉泡馍店。
不怎么喜欢食肉的莉莉安，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两碗羊肉泡。”
“好的。”
等服务员将这大碗里的东西端上来的时候，莉莉安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尝尝，”他笑起来，“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叫做羊肉泡馍，这馍要掰碎了煮进去，才好吃。”
“哦，谢谢。”莉莉安礼貌性的点头微笑。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然后连这细碎的馍和这软烂的羊肉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好吃吧？”
“嗯。”
此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莉莉安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她有些紧张，在他面前她的气场竟然消失了。
即使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羊肉泡馍，她也提不起情绪来。她的爷爷去世了，这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没什么乐趣。虽然我们常说工作和生活要时常分开，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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