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册中的内容也十分简单,四十多年的为官生涯不可能畅通无阻,顺风顺水,更何况是他那种身居如此高位之人,当杜靖伦在仕途上遭遇瓶颈,或心有郁结难解之时,便把其事以及他自己的心绪想法记录下来,以作内心疏解。
郁烨令侍女呈送给她的,便就是这个册录,她想,若是杜夫人看了这个,兴许能理解廖云淮同杜靖伦一般的执拗之处。
而杜夫人在看完这书册上所列大小之事后,第一反应便是自责,为妻这么多年竟未替她夫君分担一点宦仕上的艰担,就算是听他倾诉一番也好。
原以为她只需做好内宅之事便是对夫家最好的体贴,不应干涉他的外务官途,可对与自己相濡一生的人,有些必须的介入关切,是确确当当的缺失了。
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杜夫人缓缓合上了双目,外头渐盛的日光透进房中,落在她的下颚骨上,却无端让她感受到了着一丝凉意。
“夫人。”见自家的主母终于有了动作,担忧许久的侍女不禁侧目出声询问:“可要休息一会儿?”
那桌前状似羸弱疲累的夫人摇了摇头,只是抬手示意,唤侍女过去。
“刑部的廖大人还跪在外头?”
侍女停愣片刻,回了声是。
“把这书给他吧。”杜夫人将桌上的书拿起,递给了身侧的侍女。
“夫人,这是……”
“他看了便会明白。”
见身前有些发皱的书册,侍女迟疑片刻,终是接了过去。
不时望了望着手上的书册,侍女想的倒是简单,她认为夫人用此书兴许可以将门外头那个固执如崖壁磐石般的人打发了去。
这般大逆不道之事都敢拿到夫人面前说,侍女无端对廖云淮生出几分反感,原以为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偏就是不识大体,可她却是万万没有没有想到,这书册递入廖云淮的手中之时,却意味着默许。
每日照例晨时的清扫声响起,竹枝划拉过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
深夏的天气是说不准的,昨夜不知何时飘洒下绵绸细雨,台阶上的水渍起了又干,地面上升起一渺渺淡淡稀薄的雾气。
当然除却一处还有些湿濡,那便是廖云淮双膝贴地之处。
夜雨不大,加上整日的温度并不低,所以这廖云淮身上的衣物被体温蒸干了个大概。
“廖大人。”侍女的语气并不和善。
“拿着此物便离开吧。”
轻抬起已经僵硬的颈脖,廖云淮视线集中在那侍女手持的东西上。
“夫人,还是不同意吗?”廖云淮出声,音调有些低哑。
到底是看见地上跪立之人颓然落败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侍女便劝了几句:“大人还是回去吧,至于这书,夫人说,您看了就会明白她的意思。”
书页被忽起的晨风微微扬起,盯看这书页半响,廖云淮抬手,将书接了过去。
他握紧书,又尝试着站起身来,不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下去,幸好被那侍女扯住衣袖扶了一把。
忍住从膝盖小腿处传来的酸涩胀痛搞,廖云淮轻声道了声谢,便一瘸一拐地转身朝外头走去。
陪着他守了一夜的侍卫见状慌忙上前,搀扶住廖云淮离开。
“大人,如何我们该当如何?”
沉默片刻,这一夜未眠的廖云淮摇了摇头,只是虚弱回话:“先回刑部。”
也不知是这京雍城近日的气氛确实令人心绪难安,同这守在杜府的廖云淮一般晚间难以入眠的,还有得到密报的王翼。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早朝乾安帝在将刘章和收监后便宣布他将接任刑部掌司一职,接着又传来了睿王治理水患有功已归京的消息,这本来是一桩喜上加喜的事,可还未令他喜过一日,睿王身边的探子就来报,说这睿王归途时遇上泥石垮塌,人现下不知所踪。
可为了稳定睿王一党,这消息愣是被瞒得严严实实。
王翼心想,难不成这睿王时运竟已差到这种地步?
可他抱怨归抱怨,毕竟是自己身后最大的庄家,还是只得派出几人信得过的去寻人。
“来人。”忽然想起什么,王翼只手敲了敲身前的案桌,便外头的人喊到。
不多时,便又一侍卫上前应声:“属下在。”
“廖大人还未回来?”王翼询问。
那侍卫抱拳,回答道:“回禀掌司,方才有人传信,廖大人半柱香之前已前往周山。”
一般京中稍有家世地位的人都知道,那周山是占地八万高林,坐北靠南的一座背阴山,同时,它也是埋葬历代朝堂重臣,功将良仕的地方。
“他去哪里做什么?”王翼不解。
“似乎是……开棺验尸。”那侍卫也只是听见了些风声,至于开谁的棺验谁的尸,他也说不出个确切来。
“开棺验尸?”王翼抬高了音调,目露惊讶神色,“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侍卫沉默了,不知如何回话。
“你同本官随行!将这廖侍郎叫回来,大案未结,他不好好待在刑部处理案子,四处蹦跶些什么?”王翼大袖一挥,颇带了些一司之主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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