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真有些蒙愣,西昌民风粗莽,文员不比大汤的寒酸,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会儿被江淮的软刀子一反驳,登时哑口无言。
武将列有位将军听出江淮的言外之意,举杯不快道:“宁容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西昌的国貌不如你们大汤吗?”
江淮淡淡道:“将军解析过甚。”
那位将军眉头皱起:“你说什么?”
江淮不屑于他的无知:“我说你想多了。”
对面文官列有人轻笑:“瞧瞧扈九。”
另有人附和着笑道:“又听不懂话了。”
扈九见势,脸色被羞的通红,瞧着殿中那个桀骜少年,不快道:“宁容远!你胆敢羞辱我!你是不是皮子痒痒了!”
江淮懒理:“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扈九的视线扫过案几上的酒壶,挥手叫内监递过去,“你把这壶酒喝光,我就信了你的话,否则就是出言在羞辱我!”
“扈将军,休要胡闹。”
一道熟悉的话音从左侧传来,江淮下意识的抬眼过去,那坐在小榻上方,用帕子擦拭着心爱银枪的女孩,不是叶颂又是谁。
她身穿一件精白色的戎装,外罩水绿色薄衫,刚柔并济的十分恰当,抬头看过来,正好和江淮对视,见那人目光直钩,她清美的脸颊上闪过丝丝不悦。
江淮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慢悠悠的别过头,然后道:“无妨,不过是一壶酒而已。”说罢,从内监手里接过,打开盖子,尽数饮去。
扈九略有惊愕,这人还真是厉害,这可是西昌最烈的烧酒,他喝都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这臭小子居然连壶灌,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江淮当然也觉得辣,但这千蛛面贴在脸上,浮红也看不出来,待最后一滴入口,她将酒壶放回去,却见扈九兴奋的又拿起一壶:“有意思嘿,来来来,把这壶再喝了。”
“扈九。”
水晶帘后传来昌后的声音:“胡闹什么,这可是远来贵客。”
扈九一听昌后发话,连忙道:“扈九鲁莽,王后恕罪。”
江淮没想到昌后的威望如此之大,心下好奇,却又没敢抬头看,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多惹麻烦的好,遂又冷淡的低下头去。
文官列又有人道:“听闻六殿下自幼礼佛,合该是清心寡欲,戒酒戒肉。”稍微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笑道,“可刚才这壶酒,喝的倒是十分利落。”
有人接茬:“也不知这佛经都念到哪里去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的说完,殿中又响起细密的笑声。
江淮依旧不惧,依言答道:“二位大人难道不知,这俗世间有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这世上的念佛之人有两种,一是诚心礼佛,生于俗世却仍能静心律己的真君子,还有一种,即是佛前小人,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心地清净,少生欲念,背后却将五荤三厌都尝了个遍。”
转头过去,笑意轻轻:“与他们相比,我这一壶酒又算得了什么?”
那两人无言可辩,都轻咳着转过头去望天。
“哈哈哈,有趣有趣。”又有人朗笑,挑衅道,“那听殿下这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是念佛的真君子了?”
江淮稍微抬眼:“那大人以为呢?”
那人被讥讽却不生气,而是继续摇头笑着,道出话中钢针:“我无话以为,只是觉得有趣儿罢了,汤帝如此小人,竟能生出殿下这般的真君子。”执起酒杯来抿了一口,话意甚浓,“可叹老天爷不长眼啊。”
这人说完,周遭哄笑成一片。
另有人似笑非笑,和身旁人凑合:“可不是,汤帝生平做过那么多丑事,乃七大国君中的真小人,生出来的儿子却满嘴君子道义,哼,是想让他像今天这样列国游说,用这张嘴来文过饰非吗?讽刺,真讽刺啊。”
江淮笑意泛冷,十分有把握道:“丑事?我身为汤帝生子,且不知他有何丑事传世,怪道在座几位却凿凿有据,殊不知,流言止于智者。”
刚消停一会儿的扈九又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天下谁人不知你们大汤的那点儿糟心事,别以为年头久了就没人记得,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旁边有人继续:“扈将军的话糙理不糙,你父奸妒,身为安阳王时就暗怀狼子野心,当年弑兄夺位,鸩杀长信王于佛门,惹得中原震动,天下百姓无不叹惋,不过此事不表,单说半月前,你父又容不下那个御侍江淮,不过是桩小罪,便处以绞刑,全然不顾八年侍奉龙案之情,依我看,治罪是假,瞒愧是真吧。”
再有人接茬:“不错,江淮出身世家名门,又身为长信旧臣之首,势力虽不算滔天,却也不可小觑,只怕是汤帝心胸狭隘,多疑自卑,见江淮屡立奇功,担心百姓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丑事,从而缅怀长信王,以长信后人为景仰,遂快刀斩去乱麻,又以权力掩之。”伸手捋胡子,可怜那位王佐之才,成也长信王,败也长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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