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三盏小号汽灯的厢房里,卫燃仍在给张正歧进行着手术,通过诉说和哭泣平复了心绪的平野葵也终于重新站在了手术台边,换了新的手套开始给卫燃帮忙。
随着一节节断开的肠子被缝合,随着大量的生理盐水对被污染的腹腔的冲洗,随着不断的更换着输血者,时间也在以近乎快进的方式被消耗着。
终于,伴随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进来的公鸡叫声,从未如此仔细的卫燃开始了最后的缝合。
张正歧最终能不能活下来,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底气,他只知道,至少当他完成最后的包扎时,他依旧还有呼吸,有心跳。
“汪汪汪汪!”
恰在此时,隔壁传来了那只小黄狗的叫声,平野葵心头一慌,下意识的看向了卫燃。
“快过去吧”卫燃头也不抬的催促道,“记得脱下衣服。”
“好”
平野葵说着,已经扯下了身上的手术服等物,最后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张正歧,大着胆子弯腰送出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随后转身快步跑出了房间,在那名管教妈妈的招呼之下跑进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通过一条提前挖好的地道回到了隔壁的灶披间。
“来了,稍等!”
管教妈妈用日语回应了一声,随后指了指楼上,低声用日语说道,“去楼上洗澡吧,昨晚送走美惠子太太之后,因为害怕,金队长和卫先生整晚都在守着您和孩子。”
“孩子...对,孩子!孩子在哪?”平野葵连忙低声问道。
“也在楼上呢,奶妈已经把他哄睡了,等下应付完了外面的再去看吧。”
平野葵连忙点点头,跟着另一位刚刚用炉灶堵住洞口的老妈子快步上楼,钻进了一间浴室,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身上的衣服开始洗澡。
“吱呀”
几乎就在大门打开的同时,送平野葵上楼的老妈子也已经回到灶披间,将铁皮桶里炙红的煤球倒进了铸铁的炉灶,顺便用鞋底蹭掉了移动炉灶的痕迹,开始熬煮那锅不知道热了多少次的参汤。
“这里是平野先生的私人宅邸,家里只有女眷,你们不能进来!”
宅院门口,已经打开门的老妈子用日语大声呵斥着门外的几个鬼子警察。
“我们要找平野小姐询问一些事情”
门外的警察态度倒是格外的恭敬,“和昨晚发生在她的诊所对面的枪击案有关。
有人看到,昨天夜里平野小姐乘坐武藏野写真社的轿车赶到了这条弄堂的外面。
我们已经在医院找到了那辆车以及美惠子小姐,当然,还找到了川口先生。
请转告平野小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对目击者进行例行的询问。”
“请你们在门外等一下”
那位管教妈妈用日语说道,“我要先去询问一下平野小姐的意见。”
“没问题”门外的鬼子警察说完,那位管教妈妈也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已经给张正歧包扎完伤口的卫燃也通过这套房子的灶披间通道,回到了他和张泰川合住的那套建筑里,并且在赵景荣的招呼之下走进了一楼一个摆着大浴桶的房间,那浴桶里还飘着几片柚子叶。
“正歧怎样了?”赵景荣关上门低声问道。
“目前还活着,但是能不能扛过感染还不知道。”
卫燃将脱下来的衣服丢进一个铁皮桶里,走进拉着布帘子的淋浴间,站在花洒下面一边搓洗着疲惫的身体一边问道,“孩子呢?孩子...”
“那个孩子已经入殓了”
赵景荣低声答道,“咱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昨天中午的时候,育婴堂才收养了个难产活下来的男婴,产妇是洋人教堂里的一个白俄修女。
当天生当天就送去了育婴堂,还没来得及登记就被我抱回来送去那边了。”
“那个修女呢?”卫燃问道。
“死了”
赵景荣答道,“孩子活了,产妇大出血死了。”
“也是抽大...”
“没”
赵景荣解释道,“人家是正经的修女呢,我打听过了,孩子的爹是个霸头,几个月前火并的时候被砍死了。”
“霸头还能和修女凑一起?”
卫燃好奇的问道,与此同时,他脱下来的那一桶衣服,也被赵景荣递给了隔着一道窗子的灶披间,被里面正在做饭的一个老汉胡乱团了团塞进了跳动着火焰的灶膛里。
“你这话说的”
赵景荣叹了口气,关上窗继续说道,“这杂操的世道,教堂里供的洋菩萨哪有欺行霸市的霸头靠得住?”
“那些洋菩萨?”
卫燃嗤笑道,“他们自己都被钉在板儿上下不来呢,哪有心思管别人死活?”
“可不”赵景荣说完却叹了口气,“哪来的菩萨都特码的靠不住。”
“不说这个了,你接下来去哪?”卫燃问道。
“我得去大洋马家看看”
赵景荣说道,“你慢慢洗吧,好好泡一泡柚子叶洗澡水去去晦气,这南方人都信这个,咱们也随行就市入乡随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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