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焦胡味里夹着肉香，肖承狐疑推门进去，立时就愣住了。
高强被几人怼在墙角，关升手里拿着一块鸡腿样的焦黑物事，正使劲往高强嘴里杵。
“兔子可爱哈，还叫小灰哈，喜欢小灰哈，这回让你喜欢个够！”
被按住的高强极力晃动脑袋躲避，嘴里发出痛苦的唔唔声，脸上嘴边被关升蹭得一片碳黑。
小灰？
肖承打了个酒嗝，眯眼看向关升手中的东西……
不是吧！
低头四处寻摸一圈，兔子小灰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关升手里的就是……小灰的肉！
肖承在这一瞬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墙角里，高强被按得不能动弹，嘴里塞满了兔肉，他奋力扭动着脖子，挣扎间，泪水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哈哈哈，瞅你那怂样，今天老子给你加菜，炭烤小灰，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笑……”
看到高强这副模样，关升更来劲了，大笑着将手中的兔腿硬杵进了高强嘴里。
“咳咳……”
高强被噎得剧烈咳嗽起来，泪水混着鼻涕口水，在他黒糊一片的脸上和成泥，又滴涎而下，拉得老长。
肖承真的看不下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你们几个够了！”
肖承一步跨过去，薅着关升四人脖领子顺手一甩，嘭嘭几声，四人摔成一团，叫唤着爬不起来。
转回头再看，失去控制的高强就像没了骨头一样堆下去，他目光呆滞，微张着嘴，任由眼泪口水横流。
肖承一阵心酸，对着高强低喝道，“高强，起来！”
高强没有任何反应。
肖承皱紧了眉头，弯腰下去对着高强就是两巴掌。
啪啪两声，高强缓缓抬头，眼睛渐渐恢复了聚焦。
“承哥……”他咧着嘴，想说什么，但刚含糊不清地刚吐出两个字，满嘴的兔肉就缓缓掉了出来。
高强怔住了，接着就猛地回过神来，捂住嘴冲了出去。
随即，走廊里响起了呕吐声。
肖承的脸色发冷，他回头狠瞪了关升几人一眼，顺手拽了条毛巾也出了房门。
走廊上，高强一手撑墙，正弯腰对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肖承走过去，皱眉站在高强身旁默然不语。
等到高强慢慢止住呕吐，肖承将手上的毛巾递了过去，“擦擦吧，关升的。”
高强毫不犹豫接过毛巾，把脸上的污渍细细擦拭干净，又将鼻子嘴里残留的呕吐物噗噗两声喷在上面，这才把毛巾顺手甩进了垃圾桶。
看了眼垃圾桶里的毛巾，肖承轻轻一笑，拍拍了高强的肩膀，“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管高强答不答应，肖承径直转身下了楼。
高强弯腰扶着墙，呼呼喘息了一会儿，等到肖承的身影将要消失，高强才直起身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出了楼门，肖承双手插兜，晃晃荡荡走在前面，不发一言。
高强默默跟在后面，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基地里灯火通明，快到熄灯时间，不少士兵正在列队回营。
肖承跟高强两人一前一后，逆着人流缓步向前，跟快步走远的队列擦身而过。
找了个背风台阶，肖承随意坐了下去，望着远处哨塔上左右晃动的探照灯出神。
后面的高强也凑了过来，站在肖承身后。
他不知道肖承什么喊自己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来，他只是不想再呆在营房里而已。
半晌……
肖承收回目光，抬头看了一眼高强，“坐吧！”
说完肖承将双臂垫在头下，自顾自躺了下去，望着漫天繁星翘起了二郎腿。
高强愣了一下，依言坐在了肖承旁边，抱紧双腿，把自己蜷了起来，
承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肖承，高强直接把头埋在了双腿间。
两个人都不发一言。
良久……
“高强……”肖承轻声开口，“你怎么不拜神了？”
高强的肩膀眼见着颤抖了一下，他的头像鸵鸟一样，埋得更低了。
“承哥，没有神，或者说……”
高强的声音从双腿间传出，憋闷的厉害，“没有神愿意保佑我！”
转头看了一眼高强的样子，肖承一阵头痛，“高强，神很忙，世人皆苦，他管不过来……”
说到这，肖承顿了顿，用力拍了拍高强的肩膀，“人，还是得靠自己。”
高强被拍得一抖，接着就没了反应。
肖承暗叹一声。
唉……有些人跪久了，想站起来，真的难。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想了想，肖承坐起来，推了高强一把，“你想想你妈，她能把你赔养成治安官，多不容易，她盼望个啥？”
高强被推得一晃，终于有了点儿动静，“承哥，我妈，是不容易。”
他抬起头，低声道：“你也知道了，她是干那个的，我明白，我妈所有的念想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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