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秋推开前厅的门，下一瞬却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厅中坐着的，赫然是她的哥哥——白秦。
她像是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般，向白秦跑去。
“哥哥，哥哥。”白夜秋跑到白秦身边，捏着白秦的衣角。
白秦却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保持这样许久了一般，动也不动一瞬。
“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白夜秋伸出手，在白秦眼前晃了晃。
然而白秦的视线还是没有聚焦般，只是呆呆的不知看向何处。
“哥哥，你说话啊，你不要吓珠珠好不好，哥哥。”
白夜秋见白秦这样，只得再次唤着他，揪着他的衣服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白秦终于动了，他机械的转过脑袋，看向白夜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哥哥……”白夜秋喃喃，手却被白秦推开。
白秦只看了她一眼，将她推开，又重新呆坐起来。
白夜秋确实吓坏了，哥哥从来没有这样看她，也从来不会这样无情的将她推开。
她再次上前，揽住了白秦的手臂，“哥哥，爹……爹爹娘亲他们呢？不是搬走了吗？”
这次白秦看也没看她，只是又重重的将她推开。
她被推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上传来剧痛，原是按在了一块碎瓷片上，她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白秦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会，又只是呆呆望着远处，仿佛从未动过。
“小白，你怎么样？”楚骁见白夜秋原本就伤痕累累的手上再添一抹新伤，扯碎了衣料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不由皱眉望向白秦，“白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无论楚骁如何说，白秦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眼中，犹如一摊死水。
“哥哥……”白夜秋爬到白秦眼前，出现在他的视线了，白秦就默然转过另一边，白夜秋又爬到另一边。
“够了。”见白夜秋始终坚持出现在他眼前，白秦终于开口。
“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珠珠了，再也不理珠珠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白秦看向另一边，就是不愿看着白夜秋。
“哥哥，你告诉我，爹爹娘亲他们呢？”
“滚。”
乍然听到白秦这般与她说话，白夜秋愣了一瞬，随即又故作轻松般笑开，只是笑的十分难看，“哥哥，我是珠珠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你最是疼我的了。”
“我再说一遍，滚。”白秦闭上眼，口中说着伤人的话。
“哥哥……”
白秦忽的睁开眼，狠狠地瞪着白夜秋，“不走是吧，我走！”
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只是因是他许久未动的缘故，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能站起来，样子颇显狼狈。
“哥哥，你别走，别丢下珠珠。”
一时站不起来，白秦喘着气，又看向白夜秋，“珠珠？”
“我是，我是珠珠，我是哥哥的妹妹啊！”
“呵，妹妹，我们白家没有你这么个妹妹。你哪来的，就回哪去。别再缠着我。”
“不是的，哥哥。”
白秦又试着爬起来，这会儿他终于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他撑在椅背上，稍作休息了会，径直就要朝门外走去，当真视他们不见一般。
白夜秋忙三两步追上去，试图拉上白秦。
白秦愤怒的转身，一把将她推开，好在楚骁及时将她揽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白秦的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眼下乌青一片，他看着白夜秋，眼睛却睁的极大，一字一句说道：“我的孩儿，还没出生就没了。”
“对不起……”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是她，是她害了她的侄儿，她抬起头，泪盈于睫，“那嫂嫂呢，她怎么样？”
白秦从喉间发出一声嘲笑，眼中却已落下泪来，“对不起，能换来什么？”，什么也换不回来，这是最无用的言语，他不再看她，转头又要向门外而去。
“哥哥！”
“别过来！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衣袖还是被拽住，小时候，他的妹妹又可爱又乖巧，还总是会被街边奇怪的玩意儿吸引去注意，等他回过神来时，妹妹还远远的在街边的摊上。
那时他已过十岁，刚懂得男女大房，虽然妹妹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女娃，他就让妹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这样也不怕妹妹会丢。
只要衣袖一松，他就会看向街边，及时的将妹妹拉回来。
他顺着衣袖看向白夜秋，她正用那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微微往下，他惯是不忍看见这般模样的。
将袖子慢慢抽出，这次倒是没有很用力。
白夜秋重又抓上他的衣袖，“哥哥，爹爹娘亲是不是被抓了！”
他再次抽回，她又再次抓上，“哥哥，他们要抓的是我，只要拿我去换，爹爹娘亲一定会没事的。”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想要抽回她手中的袖子，他没有看她，脸颊却已满是泪痕。
“哥哥，你说话啊，拿我去换，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就去官府。”说着她放开了他的衣袖，朝门外走去。
出了前厅门，身后白秦的笑声传来，笑声却是那样让人心酸。
白夜秋转过身，看见白秦正走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留着眼泪，他看着她，摆了摆手，“还是我走吧。”
又一边笑一边留着泪的往外走去，他的步履有些蹒跚，是坐在地上太久的缘故。其实他的脚麻了，心更是麻木。
白夜秋就这样看着白秦略过她，从她身边走过，脸上虽然在笑，却是无尽的悲伤。
“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你听明白了吗！”白秦愤怒的转身。
白夜秋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又呆呆的朝心口看去，那上面赫然插着一把剑。
白秦同样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剑，他不知道，为什么腰间的剑此时会插在白夜秋的心口处。
他呆呆的送开手，眼前的人如破布一般倒下。
楚骁从厅中出来时，见到的就是白夜秋倒下的身影。
她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将她扶起，胸前的剑直直插在她的心口处，汩汩的血往外冒出。
白夜秋看着眼前的白秦，她张了张口，想叫一声哥哥，可一张口就有鲜，血涌出，而且，怎么也抑制不住。
心口好疼，心里好痛。
意识逐渐混沌，所有喧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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