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星沉吟不语,王子晋也猜到他心里的顾虑,这会就显出李如松的诚意来,不管他的居心如何,至少他为云楼所安排的,确实是一条可以选择的踏实的道路啊!笑了笑,王子晋道:“尚书大人,事有大小轻重缓急,下官不当如此不识大体。关系到朝廷的体面,那是没话说的,下官只是想用自己这一些提不上筷子的微功,换取这两千人不再落于贱籍之中而已,至于当年之事,径自随风而去便罢!”
他也没想得到太多,至少让云楼中人的后代子孙,别再背着个倭寇余孽的帽子过活吧?那真的是太过凄惨了!看看刘阿三,看看六阿四,都是很有才华和理想的人呐,就因为他们各自祖先的作为,十几代之后都要背着这样沉重的枷锁过活,命运何其悲凉?至少,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石星闻言,脸上还是稳定不动,心里却是松了下来,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妨,将功折罪,这和平反昭雪,那就是两个概念了啊,操作性强得多了,也不会有太多的负担。不过,他还是要向王子晋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子晋,你奔波江海,出生入死,才换来这些功劳,这可不是些许微功啊,就连圣上都看在眼里,多次和本官说起你来,也是赞许有加,你可是前程似锦,当真为了这些贱籍之人消折了,本官有点为你不值。”
不值?我认为很值的啊!王子晋也不多说什么,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坚持就好,至于别人理解不理解,有多重要?
石星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王子晋坚持己见,也就由得他去。不过,从程序上来说,这也不是兵部一家的事了,贱籍的管理,那是户部的事,幸好当初石星也当过户部尚书,而且干得还很不错,至今遗泽尚在,石星念在王子晋帮了他不少忙,他这个兵部尚书看来是政绩斐然了,也不吝于伸手帮上一把,就大包大揽,说这事包在本官身上,户部那头我也一起帮你搞定了!
不过,这件事要落到实处,还是需要个事由的。就说王子晋是将功折罪吧,可这功劳是他自己的功劳,他又不是贱籍中的,在云楼他都是个黑户,这功劳如何能拿来折云楼中人的罪?王子晋面临的是两个选择,要么就按照李如松说的,将云楼的人都当作是他招募的家丁和眷属,这就顺理成章,兵部这边过一下功劳簿,再通报一下户部,直接就搞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让皇帝下旨,叙王子晋前后功绩,把这些功劳也扯到云楼中人的身上去,然后推而广之,加以赦免当年之罪,这也说得通。
石星倒是建议王子晋,不妨多等些时日,这次回来,皇帝必定是要见他的,到时候探探皇帝的口风,若能走第二条路,那好处可就多了,云楼上下两千人,可以即刻脱贱入良,做什么都不会再有人嚼舌头了,这可是皇帝特旨赦免的人呢!
王子晋想想也对,便即谢过了石星,又坐着讲了一会朝鲜的事情,才告辞出来。出了尚书府,沈惟敬就趴在地上给王子晋磕头,也不管王子晋如何拉扯,就是死活赖在地上磕完了三个头才爬起来,老混混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冲着王子晋千恩万谢:“王大人,这趟要不是你曲意周全,小老儿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我那爱妾和娇儿——真是不敢想啊!没说的,生我者父母,全我者王大人也!”
王子晋也觉得很奇妙,想想一年前自己刚见到沈惟敬的时候,这老混混是什么嘴脸,现在俩人之间却是这样的相处,世事之难料,人心之难测,真是处处叫人意想不到啊!
沈惟敬磕完了头,赶着回家去看自己爱妾和娇儿去了。看着他的背影,王子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冲动,他也很想看到那些牵挂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们,身为一个男人,面对着世界上的狂风暴雨,风刀霜剑,他的盔甲再怎么坚固,身躯再如何强健,也终有疲累的时候,唯有那恒久的灯火,方才是心的港湾。一想到,当听到自己带回来的好消息,云楼上下都将获得盼望已久的自由,那种场面,让王子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惜的是,当他来到云楼在京城中的据点时,却得知大多数人都不在这里,都到朝鲜那边的大孤山岛上去了。说起来,这还是和王子晋有关,他一把火烧了对马岛,李舜臣又抓住机会干掉了倭寇水师的主力,使得朝鲜西海岸都变得安全了起来,那么这生意就有的做了,处于战争中的朝鲜,那可是无比渴望得到外界的物资的!
现在留在这里的管事人,也就是陈大娘陈淡如一人,就连长住京城的钱掌柜,这会都到通州去接货物去了,不在屋里。所以,得到王子晋送来的这个惊喜的,也就剩下了陈淡如一人。
这位风韵迷人的妇人,在得知终于见到了曙光之后,泪水不自禁地滑落,嘴巴里却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去擦脸上的泪水,还连声说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喜的事,大喜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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