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刚建成时,谢绾来过一次。彼时的坞堡初具雏形,远没有而今这般繁荣兴盛。
“明达,延儿他……”身着粗布衣裳,乔装成农妇模样的谢绾风华依旧。她等不及安顿妥当,便急急来见秦王,为的是亲口向他交代唐延的事体。然而,议事厅里除了秦王还有其他人在。
谢绾目光匆匆在他们脸上掠过,猛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江凌杰,江丞相?谢绾不大确定的再望一眼。果真是江丞相没错。谢绾数年之前与他见过一面,那时他升任丞相不久,明宗皇帝对他甚为倚重。可想而知,江凌杰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此刻的他瘦骨嶙峋,额角清淤,一看就知在狱中受了毒打。
秦王听谢绾提及唐延,就知她要说什么。
“此事我心中有数。”
谢绾见秦王神态淡然,心下稍安,向众人微微俯身,转身离去。
江凌杰等人不是傻子。秦王将他们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又把他们带到地处隐秘的坞堡之内,长脑子的都明白秦王要做什么。
谢绾出了议事厅,便命人赶紧给秦王送上热茶点心。
江凌杰手捧热茶,缓声言道:“若不是亲眼的见,某真不敢相信春阳山里竟会有这般清幽之地。”
秦王浅笑道:“我在此地屯兵养马,积蓄粮草。至于作何用处,不言自明。”
话音落下,议事厅里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座的虽是罪臣,但也没想过谋逆或是造反。秦王却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怎能不令他们心慌意乱。
江凌杰故作镇定,“王爷当真耿直。陛下不施仁政,臣子理应忠言直谏……”
“相公所言甚是,然则,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华香璩偏听偏信,重用佞臣,醉心享乐,大兴土木,这些大家有目共睹。在座诸位有哪个不是忠言直谏,又有哪个没在牢里挨过打,受过罪?诸位在朝为官时,清正廉明,华香璩一朝登基,将忠臣良将投入监牢,钻营趋附之辈得以升迁,执掌大权。
不仅如此,华香璩宠信阉人,有丁内侍监阻住言路,任谁都不能逾越。远的不说,就在几天前,阿绥跪在宫门外求见华香璩,却被丁内侍监好一番奚落。诸位与谢绥一样,皆是肱股之臣。上书直谏本就是身为臣子的职责,何罪之有?”
江凌杰等人关在牢里,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听了秦王一席话,江凌杰色容一肃,“有这等事?”
秦王看看外间天色,道:“阿绥很快就到了,等阵相公亲自问他就是。”
江凌杰缄口不语,吹散香茶浮沫,慢慢吃着。
秦王又道:“想必沈昂正得意洋洋的坐在中正殿的龙椅上,思量着如何处置朝中那些庸官呢。”
国破家何在。
江凌杰眼眶一热,放下茶盏,哽咽发问:“秦王手中既有兵马,为何坐视沈昂残害百姓而不顾?”
“相公,某一万五千玄武军与沈昂二十万大军抗衡,哪有必胜的把握?既没有必胜的把握,某决不能让麾下兵将白白送死。”
秦王言辞恳挚,“某能做的就是,为长远计,保诸位忠臣良将性命。”
“我们的家人都在都城,如今怕是葬身刀下……”
秦王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驾部侍郎常昀,他因粮饷一事被华香璩治罪,关入大牢。
常昀话音刚落,长吁短叹不绝于耳。
秦王笑了笑说:“诸位亲眷已然先一步到在坞堡,诸位很快就能与他们相见。”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说道:“真的?”
“没想到还能与家人团聚。”
议事厅里的气氛瞬间轻松欢悦起来。
江凌杰环视周遭,朗声发问:“王爷把我们的家人带至此地,意欲何为?”
他这一问,众人的心立刻沉到谷底。家人性命全在秦王掌握,倘若他以此要挟……
大事不妙……
闻言,秦王胸膛起伏,怒目对上江凌杰,“相公,某将你们及你们的家人救出都城,皆因某敬重诸位人品高洁。某不求你们感恩戴德,只求你们能够逃过此劫。”
秦王唇角微坠,继续说道:“诸位若想带家小离开,某双手奉上盘川车马,断不会拦阻。”说罢,擎起茶盏,“诸位,请自便!恕某不能奉陪。”
秦王重重撂下茶盏,拂袖而去。
常昀苦着脸,看向江凌杰,“相公,这……如何是好?
江凌杰忖量片刻,悠悠说道:“等见过谢绥再做决定。”
秦王甩下江凌杰等人,径直去见谢绾。
谢绾正等的心焦,听见脚步声音,匆匆迎了出来,“明达,延儿偷溜出府,怕且是和独孤明月相会。我命人去找……”
“独孤明月有心引他出去,断不会轻易让你找到。”
“沈昂在都城烧杀抢掠,延儿岂不是凶多吉少?”即便唐延不争气,可也是谢绾的亲生骨肉,哪能不担心。
“他和独孤明月待在一起,暂时不会有危险。”
“暂时?”谢绾颦了颦眉,“沈昂会不会杀了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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