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最后几天,天气格外的寒冷,搬入新府的袁尚在被窝里打起哈欠,此时冬日暖阳从窗格外探过手来抚摸着他的脸,辗转反侧最终没能再次入睡,最后迫不得已坐起身来张臂伸了个懒腰。
“糟了,差点忘记这档子事!”不经意看到黄历,又对了对时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来人!”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朝门外喊。
此时值班的是吕凤儿,她闻声推门进来,先将火盆中的炭渣向四周划开,露出鲜红的内脏,随后加入新的木炭。
“帮我挑件略显漂亮的冬衣!”袁尚擦了擦眼睛,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主公,你这是准备去相亲吧?”吕凤儿面露微笑,这种吩咐在以前很少听到,在她看来,无论怎样打扮,主公永远是帅气俊俏的年轻小伙。
“和相亲差不多吧,今天那个南蛮公主想要入城,我得去城外接她,然后悄悄潜入城内,要是被那些百姓看到,再扔臭鸡蛋、臭果子之类的,两军只怕难逃一战!”袁尚从榻上滚身下来,整理好自己的内衣裤。
吕凤儿打开衣柜,在里面挑了挑,拿出自己最为满意的一件灰白色貂皮大衣,放在眼前抖了抖。
“这件怎么样?”她对自己的审美观有些不自信,不知道那个南蛮公主是怎样的眼光。
袁尚端详了一番,觉着还不错,于是点点头接过那件外衣,不紧不慢的穿在身上。
“镜子来了!”吕凤儿从衣柜旁边推出一人高的铜镜,主公没别的爱好,到任何地方都先会找一面与自己身高相符的大铜镜。
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他发现额头上有些微微皱痕,从公元二百年十八岁至今,有整整十年,这十年间东奔西跑南来北往,日受风吹雨打阳光伏晒,二十八岁早已算不上青春年华。
“真是老了!”
“咯咯!”背后传来吕凤儿的笑声。
“小丫头,你笑什么?”袁尚反身望着她,对比之下,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那个整日和你在一起的刘备都没说自己老,主公就开始嫌弃自己了!”
“那不一样,他是一个世界的人,心中装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刘备看上去确实已经很老了,可是仍然能得到孙尚香的亲睐。
“莫非主公心中装着两个世界?”吕凤儿嘟着嘴,有些想不明白。
袁尚马上想收回自己的言语,不过已经晚了,一时说漏嘴。
仔细想来,那个世界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只怕坦言出来,也没有人能相信,包括他自己。
大脑的记忆是有限的,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太久的事情正在慢慢从脑海中消失。
记忆的消失和死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总是活在当前这一刻,若要追溯起过去的生命,它的寿命取决于大脑的储存量。
“也许每个人都不只有一个世界,不是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当袁尚走出房门,吕凤儿还愣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主公有别人没有的东西,至少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所没有的。
一件非常普通的貂皮大衣,加上竹条编的斗笠,带着五六个人出了南门。
大冬天的,街上本来就没几个行人,加之他们都盖住脑袋,并没引起百姓的注意。
站在铺满白霜的地上,袁尚昂头向南望去,一片青绿色的山峦伏于白雾之上,像一幅唯美的水墨画。
“主公,你是真的打算要和南蛮联姻吗,我听说蛮族的女人非常狂野,一般人是驯服不了的!”吕凤儿看着他着急的神色,不得不先打一针预防。
“为了江州百姓,我也只能亏待自己了!”其实他心里也慌的很,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审美观念的男人,如果站在眼前的是个非洲型的粗鲁女人,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无法接受。
“虚伪!”吕凤儿掀嘴说道。
“你说什么?”袁尚是真的没听清楚,他想再次确认一下。
“我说,希望对方能让你满意!”
“但愿吧,只希望不使我讨厌便可!”他此时感觉到自己很卑微,和站在小巷子里卖弄风骚的妓女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他的目的更加纯良一些。
站了没多久,便听见南方山路上涌过来一队人马,袁尚身后的卫兵开始紧张起来,粗略看去,对方有二十来个人,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
当头确实有位女人骑着一匹黑色战马,只是那个人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并非皮肤黝黑,也不像是异国人士,他让袁尚想起云南傣族的姑娘。
再走近些,容貌更加清晰,柳叶般眉毛之下,如水汪般清澈的明眸乌黑透亮,一切显得如此自然。
瓜子脸的下半部分,两片细桃花瓣微微紧闭,厚皮毛掩盖不住修长苗条的身段,对方的身高比自己稍矮,但在所有接触过的女人之中是最高的,这般容貌身材反而给她造成不小的压力。
“不会是她吧?”吕凤儿都看呆了,她幻想着自己是一位勇敢坚强的男子,完美到可以配对眼前马上的那位女子,可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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