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李承志斜眼看了看天。
心中虽然狐疑,但不至于惊的让他乱了方寸。李承志大声下着令:“带上干粮水囊赶快上墙,将马也拖上去几匹……活的不行就宰了,卸开往上拖……另外再将所有甲马的马尾点燃,将其惊走……”
说实话,李承志已是黔驴技穷了。
他很清楚,即便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人上墙,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李亮嘴唇嚅动了一下,却不知该怎么说。
有心不让郎君断后,但万一郎君还有其他的后招呢?
就比如刚才的那道雷……
李亮猛一咬牙,转头就走。
脑子里全是临来之时,李松与他密谈的那些话:郎君若非天授之人,又怎可能在千里之外,悉知河西之事?
连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哪里有盐,哪里有铁,以及哪里有夜明珠……等等等等,全都一清二楚?
李亮已经铁一般的认定,那雷,就是郎君引来的。
不然何至于这般巧,郎君张嘴一骂,老天就有反应了?
不但有雷,还有风?
又为何吹的恰好就是胡马,而非白骑?
脑子里正冒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身边突然闪过一道白影。
两百余骑,就只有高文君和魏瑜披的是白甲……
“还不上墙?”李承志冷悠悠的问道,“怎么,不想活了?”
看着如山一般压过来的胡骑,高文君心中冒出一丝念头:便是上了城墙,又能多活几刻?
“妾身不怕死……”
她满脸含笑的看着李承志,眼中精光四溢,亮如明珠,“但是死之前,有几句话想同郎君讲!”
怕又是与她身世来历有关之类的。
这女人还挺固执?
李承志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双眼紧盯着乱的跟一锅粥似的胡骑,根本没注意到她叫的是“郎君”。
知道他没心思听,但高文君还是要讲。
至少死而无憾了……
“妾身幼时丧父,少时丧母,之后一直寄居在叔父高肇家中……”
幼时丧父,少时丧母?
确实很可怜……
听到前半句之时,李承志下意识的一叹:果然是红颜多舛?
但听到后半句,他猛的一愣:“谁?”
高文君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当朝司徒,高肇高首文……”
李承志就跟冻住了一样。
扯什么几把鸟蛋呢?
他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
当今皇帝的小姨子,当今皇后的堂妹,当朝第一权臣的侄女,还是养在府中数年的侄女,竟然能被胡商掳走?
不但掳出了洛京,还掳到了河西,眼看马上就要掳到西域了?
逗呢?
李承志眼皮一跳,猛的想到初见高文君之时,感觉她骄傲的就像个公主?
“某乃高文君……”
还有与李亮商量如何处置她时,自己随口说过的那一句:便是公主又如何?
没想到一语成谶……
李承志一脸的古怪:“那魏瑜呢?”
“当朝奉朝请魏子建之长女,也是我已故伯父之子、高司徒之侄、今夏州刺史高猛之姨表妹……”
李承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身世这么牛,看着也不像蠢到家的样子,是怎么被胡商得手的?
惊诧归惊诧,怀疑归怀疑,但他现在委实没心情理会这个。
“你想说什么?”李承志狐疑的问道。
还是那句话,别说只是小姨子,就算真是皇帝的老婆,也绝对不可能放了高文君的。
当然,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高文君猛的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李承志:“感念郎君恩重,妾身无以为报……”
说着,她又猛的咬紧了嘴唇,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当场见了血。
李承志狐疑的看着她,只见高文君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样物事,递给了李承志:“妾身命运多舛,不敢奢望此生,只望来世有缘,做牛做马以报郎君之恩……”
头发?
而且还是好长一段。
再一细瞅,高文君的头发明显断了一截,分明就是她手上这一股……
李承志眼珠子猛的一鼓。
对这个时代而言,高文君的这番话与作为,意味着什么?
这辈子不好说,就算想发生点什么,也要等活下来再说。
高文君托付的是下辈子,近似于“若违此誓天遣之”……
感觉怎么这么突然?
我这个见色起意的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倒先主动了……
一时间,李承志有些不敢相信。
太快了,感觉自己也没干什么呀……哦,不,好像还是干了点的:至少救了她一命……
看李承志默然不语,高文君脸色一白,几无血色。人慌的声音都颤了:“郎……郎君……不要?”
李承志心念微动。
高文君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以她的性情,但凡自己摇一摇头,怕是她的血当场就能溅到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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