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鄙夷令叶思娴十分低落。
“真有那么蠢么？”
“嗯……”
赵元汲忽然想想，后宫女子能有她这样胆识魄力的实属不多。
她能在短短不到十天就弄到账簿其实还是厉害的，自己怎能动不动就与朝中权谋相比？
“也不尽然，你做得已经很好”
赵元汲在一本朝臣名册中圈圈点点，最后指着几个人名。
“这些人……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都是有牵连的”
“今年年底，朕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叶思娴看得有些呆。
目光从书房成摞成摞的奏折，转移到帝王布满血丝的脸颊，再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上。
她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究竟有多复杂，才能在这些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丁点关联。
不过她立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做的简直就是小儿科。
“皇上不愧是皇上”
“臣妾自愧不如”
赵元汲揽着她淡然一笑：“朕历练了一生的本事，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思娴还想说什么，被赵元汲打断。
“好了”
“接下来你就别出面了，一切交给朕，你以后出门小心些，尽量坐马车戴纱帽”
“啊？”，叶思娴睁大眼睛。
“大约……我又添麻烦了”，她低垂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
赵元汲朗声大笑着将妻子揽在怀里。
“傻子，你还没过瘾？”
叶思娴被他笑得脸通红。
“是没过瘾，我还想再去多装一把呢”
“行了，那些人不是那么好糊弄，朕是担心你”
叶思娴扁扁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
苏氏兄妹俩最先醒来的是苏姨娘。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己的卧房，怀里还死死抱着那只沉甸甸的匣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慌忙查看了匣子里的东西，见金锭子完好无损一个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翻身下床将匣子藏好，苏姨娘唤来贴身丫鬟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晕倒，又是谁给送回来的。
“回主子，娴夫人说您太高兴晕过去了，是娴夫人派我们好好给您送了回来”
“娴夫人还特意交代要秘密送回来不得惊动他人”
苏姨娘听得眼泪汪汪，深觉娴夫人这个朋友没白交，紧要关头还能替她着想。
这种感激涕零一直维持到……她的哥哥派人来传信。
密信展开迅速浏览一遍，她吓得当场跌倒在地。
“什么？哥哥当时也晕过去了，还把账册弄丢？”
“那本账册足足几百页厚，上面记录着几家丝织坊所有的买卖价格，一旦丢了麻烦就大了！”
苏姨娘面如金纸。
“会是谁呢？谁拿这个做什么？”
“哥哥也是，怎么能晕过去呢？！”
贴身丫鬟上前欲言又止。
“主子……师爷说，怀疑娴夫人的夫君”
“胡说八道，人家正儿八经从京城出来买货呢，这两天就要离京，他们要咱们的账册做什么？”
苏姨娘大声否定，可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虚了。
……
当晚刘知州难得没到她的院中过夜。
苏姨娘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好翻身爬起来，带着心腹丫鬟乘坐小轿出府。
夜幕降临，她急匆匆来到哥哥的宅子，见到书房中正忙碌的苏师爷。
“哥哥，这么大晚上怎么还在忙？”
苏师爷坐在太师椅子上，笑得阴森冰冷。
“还在忙？我的好妹妹，你说我为什么还在忙？”
“账册追不回来，你我都得死，那可是咱们老爷的命根子”
苏姨娘吓得魂飞魄散，忽而又镇定下来。
“这么严重？”
“不至于吧？那么厚的账册我记得是一式两份的，哥哥找人再抄写一份不得了？”
话音未落，苏姨娘狠狠挨了一耳光。
“愚蠢！”
“你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你知道他们拿账册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
“万一是刘知州的政敌拿到手，知州大人就完蛋了，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苏师爷总算还不蠢。
苏姨娘被连打带骂直接懵圈。
“那怎么办？哥哥，我不想死，咱们好不容易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我不想死”
苏师爷冷哼一声：“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缓了口气他慢悠悠道。
“我已经派人连夜去追，希望能把账册追回来，总之……”
“绝不能落到他人手里”
苏姨娘跟着松了口气，不过她依然不太相信是娴夫人所为。
见哥哥着急，她小心翼翼劝。
“其实……当初在客栈的也不光是他们的人，咱们的人也难保干净，哥哥不如一起查”
“这是自然”，苏师爷绿豆般的眼睛里，迸射出寒芒。
……
兄妹俩秘密谋事时，叶思娴正美美依偎在夫君怀里甜甜入梦。
一夜好眠，直到次日早上她悠悠转醒。
赵元汲早已起身，正坐在临窗的桌子前看什么信件，手边还放着昨天那本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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